“这有何可比之处?”苏居甫拍桌。
“长嫂之于长兄,之于苏家,就如苑娘之于我,之于常家。”她也是当家人的妻子,一家的主母,所有该当家主母面对承担的在苑娘身上半分也不会少。面对舅兄的怒火冲天,常伯樊冷静挺胸拱手,气势丝毫不弱于其。
“你……”常伯樊的话,着实是有理,每一个字都是对的,现在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娘子再招人疼爱,她已不是苏家人千疼百爱的千金,而是一个承担了一府命运荣衰的当家人。苏居甫此时哑口无言,竟发现自己一个辩驳的字也说不出口。
“是的。”见兄长哑口,苏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了常伯樊这边,她颔首称是,又与兄长道:“如此的话,我还能和嫂嫂一起连手对抗外敌,就可以多跟嫂嫂在一起商量事情,多和嫂嫂在一起,就如同多和哥哥在一起一样,苑娘想过这样的日子。”
苏居甫看向她,又是一阵哑口无言。
他妹妹啊,居然来京城了,来了的她跟他以为的她真真是太不一样了,可现在坐在他对面跟他道出这番话来的小妹妹,却让泪意湿了他的眼眶。
苏居甫别过头,看向了大门。
一家人吃饭,除了有个丫鬟还站在一边,只有他们的屋子里静悄悄一片,静到能听到炉火当中炭火绽开的声音。
火烧得愈来愈旺,世事斗转星移,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才高八斗的才子一夕之间能变成流放的失志之士,就是那高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臣在风云变夕之后亦可变成阶下囚,这世上焉有百年不变的人家不变的人?便是昔日盐伯之后,现在也坐在他的对面,不得不因他苏家的小小之势,压制着身上的锐气,只为能与苏家共处。
谁又护得住谁一辈子?没有人会比以幼年之躯跟着被放的父母前去临苏的苏居甫更清楚这世道的坎坷艰难,他在前去临苏的路上听过母亲绝望至极的哀啼,父亲
痛不欲生的嚎哭,他自己也曾有过被人暗地欺辱又走投无门毫无还手之力的怆然无助。
人生的路上呀,只有自己撑着自己的时候太多了,可就是自己这样的时候太多了,苏居甫真想他的妻儿子女,他的父母妹妹就少尝一点个中滋味,因着那真的太苦太苦了。
可就是再苦,人也不得不尝呐。
苏居甫拿过酒杯,放到妹夫面前,轻道:“给我倒杯酒。”
世事凶顽,就此揭过此桩罢。
谁也逃不过那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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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离去的兄长似是伤了心,常伯樊前去送他,送了许久才回,他回来苏苑娘听他道:“兄长半路哭了。”
苏苑娘簌簌掉眼泪。
常伯樊在嘴里叹了一口气,他大许能懂舅兄此时的心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