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太后一眼就看出侍女疑问,揉揉太阳穴笑道:“绨绣,你从进宫就跟着我,怎么还是一根筋。”
“奴婢愚钝得很。”
“这大穆朝除了本宫外,你想想还有谁说了算,难道不该顾忌一下吗?”
绨绣心下明白,太后指的是当今圣上,帝姬的亲弟弟,如今穆潭桓已经亲政,
如若帝姬有什么不测,穆潭桓恐怕会鱼死网破。
太后嘱咐自己下毒时,只放入半颗,药效绝对不足以杀人,如果意志力坚定甚至会自己缓解,她一直以为对方是手下留情,对帝姬仍有亲情。
可是此时看钱氏一脸冷笑,寒意涔涔,真不像是念及旧情之人。
突然想到适才太后的话,帝姬是玉石俱焚的性情,心里咯噔一声。
柔姿并不知道自己服用的是半颗宠/媚丹,她以为早就没有机会,而唯一生存的方法又绝对不会去试。
与其任人欺凌,不如——
绨绣想到这里,脸色不由得面如土灰,自己跟钱氏多年,知道对方心狠手辣,思虑缜密,但柔姿毕竟唤她一声母后,从午饭时知道百草粥之事,再到用计策对人,不过瞬间功夫,没有半点迟疑。
只用半颗宠/媚丹,也是为御医将来验身做准备,要给穆潭桓一个查无对证的理由。
一种深深的恐惧感袭来,她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钱氏闻着浴房里的熏香,妖娆娇媚,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懒懒地:“你去吧,我再躺一会儿。”
绨绣温顺地点头。
她走出浴房,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女子的心里砰砰直跳,她比柔姿年岁大些,两人一主一仆并没有多深的交集,下毒时也无半点顾虑,可不知为何,想起刚才太后那如罂粟般的笑容,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她想去看看帝姬,虽然也不知道自己能做,或者会做什么。
脚下生风,小跑起来。
绨绣冲进西暖阁,一路飞奔到柔姿床前,女子正无力地用手撑着坐起,瞧见侍女神色激动,微微一忖。
绨绣跪下,胸前止不住地起伏,还喘着粗气,看见女子面色苍白,突然想起她小时也曾与自己玩耍的情景,声音颤抖:“帝姬,你不要做傻事!”犹豫一下,眼神里藏着深深的恐惧,“那宠/媚丹只有半颗而已,你——”
她突然停下,看见有茶杯翻落在地,摔碎在床榻旁,意识到可能已经太晚,焦急地:“你是不是服了毒,快吐出来,快……”
柔姿的确是刚服过毒药,那是从药王谷取来的断魂果,与钱太后这样的人周旋,总也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她不能等宠媚丹发作,无法控制时。
穆潭桓地位未稳,以弟弟的性格难免冲动,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她其实也能等,等到潭桓真正手握大权的那一刻,可是机会渺茫,她心急如焚,如果自己成功,也算是帮弟弟扫除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