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刻,夏之竹眨了眨眼睛,歪过头,却像是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输就输了,怎么了吗?
即使是神也会犯错,更何况我们都是凡人。输了就重新开始,从头来过,呆小孩的人生里多的是跌跤与跟头,样样都计较的话可太辛苦,毕竟我们还有那么长的一生要一步一步走过。
席招从不缺少可以与他一起站在风浪高处负芒披荆的人。
但在过去的那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夏之竹这样,告诉他:“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输。”
窗外的落叶在院子里铺了一面柔软的地毯,灰白色的树干向天空延伸,向白云舒展赤色的风铃。
比夏之竹此刻正在看着相同的风景读诗更令人心动的,也许是夏之竹此刻是在为他读诗。
席招回过头,当重新看向各位或哑然怔愣或奋笔疾书的媒体记者,他终于勾起唇角,发褐的眼珠含着由衷的笑意:“向他求婚——这就是我最开始所说的,我回国之后,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
“夏先生。”
付郁的眼神冷淡,有点像从前生人勿近的席招。
和那些传闻中的贵妇人一样,作为男主角母亲的她在今天也来找夏之竹说话,但和那些人不一样的是,她竟然直到今天才来找夏之竹。
女人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夏之竹的存在,但却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她曾以为这个漂亮的男孩就像席招从前养过的花草宠物,是少年寂寞懦弱时养在身边的寄挂,终有一天会在新的慰藉出现之时被他舍弃。但时至今日,在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次席招的态度似乎再也不像自己从前所能轻易掌控的那样,付郁终于按捺不住冲动,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
“我听说你们很久以前就见过,在大阪,对吗?”
付郁的目光没有停留地滑过夏之竹怀中的书脊:事物的味道,我尝得太早了。石川啄木。
他吸引席招的是什么?平淡安宁的气质?
“你很早就认识他,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有借此与他有过任何交集,比起韬光养晦,我更倾向于相信你最初的确没有与席招有进一步发展的想法。”
纤长的睫毛在女人的卧蚕之下网出长长的阴影:“我很欣赏你的安静本分,后来与席招的那些交往,据我了解,大多也都是由他主动在先,你身为下属员工,无力反抗,我十分理解。当然,我也愿意抱有对你最初的好印象,去努力相信,在那些交往之中,你的确是看到了席招的好,真实地喜欢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