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采匪夷所思道:“你竟然比我先到!”忽又想到什么,更觉难以置信,“你派人跟踪我?”
“不是跟踪。”崔珩瞧着薛采生动有趣的神态,想伸手揉一揉她的发顶,到底还是忍住了,依然与薛采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坦诚相告,“城中有我的耳目。”
薛采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意料之中。铁矿之事,我心中已有谋划,还请你参详。”
“洗耳恭听。”
“陆振业生平最宠两个人,一是他的续弦夫人,二是那位夫人所生的儿子,陆府二公子陆哲昊。陆夫人深居简出,若把她抓来为质,运气不好惊动府中护院,势必要恶战一场。如此一来就会把事情闹大,万一传到皇都,于我们弊大于利。而且对一位弱质女流下手,心里总过意不去。倒是陆哲昊,纨绔风流,挥霍无度,时常独来独往,抓了他困在天曜城里,一来给他个教训,二来不愁陆振业不把矿山交出来。”
“此二人确实是陆振业的软肋,你的谋虑不可谓不周到。”崔珩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番,然后话锋一转道:“只是,此事无需你动手,这笔买卖我已经做成了。”
“啊?”薛采呆若木鸡,“你是怎么办到的?事关矿山,陆振业能那么轻易答应你?”
“和你一样,不过是为了偿还崔默武的知遇之恩。”过了会儿,崔珩又补充道:“说到底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如今他一年到头得上缴朝廷数万两黄金,生意虽做得风风火火,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萧闵怀毫无限度的敲骨吸髓,你以为陆振业就没想过摆脱他?”
贾易邴三位说书先生确实提起过,陆振业是在天曜城发迹的,原来是恩公助了他一臂之力。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恩公虽已过世,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人,却始终铭记于心。
这么说来,自己的计划还未实施就已泡汤。
薛采倒不觉得惋惜,一则她的计划多多少少存在一些风险,二则事情能轻松顺利的解决,比什么都好。
谈完公事,车厢里一度陷入沉寂。
薛采暗自琢磨着,马车会驶向何方,凭感觉似乎一直在梧州城里兜圈子。
崔珩见薛采低着头想着心事,咳了一声道:“那日之事,是我之过。”
薛采抬起头,哑然无语。
她以为自己与崔珩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对那一桩事都避而不谈,或者直接选择遗忘,没想到崔珩还是把话题转了过去。
她幽幽道:“你何错之有?是我自个儿喝的酒,又主动招惹,你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话本里也说了,男人的秉性就是来者不拒,不然那些书生为何一个个都中了狐妖的圈套。你也是男的,自然与他们无甚区别。”
话一出口,薛采才惊觉自己心里是有怨气的。
那日她中了药,难以自持,可崔珩是清醒的。他明明可以把她打晕,或者把她丢进池子里冷静冷静,却选择了以身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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