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孔鎏被人从马车里抱出来时,孔辉正好下朝回府,遥遥望见了整个过程。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下了软轿,将手中的玉笏丢给身旁的随从,快走跟了上去。阔别数十日,孔辉几乎无法将眼前这个面色惨白,神情颓丧的男子,与自己那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儿子联系到一起。
不祥的预感如阴云般深深地笼罩在了他的头顶上。
等孔鎏被安置妥当,孔辉打发下人离开,只留了一名心腹。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见孔鎏两眼暗沉无光,好像死了一样了无生气,不由急道:“哑巴了,还不赶紧回话。”
那名心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呈给孔辉,“天曜城城主说,侯爷看过了,自然会明白。”
孔辉伸手接过,锦盒很小一只,分量也很轻。大抵是不良的情绪在作祟,孔辉拿在手里,竟觉得沉甸甸的,“有什么事不能明说,非要搞得这般神神秘秘。”
孔辉抱怨着,目光掠过软榻上的孔鎏,深深叹了口气。有时候,他为自己能有这样一个能干善战的儿子感到骄傲庆幸,有时又因孔鎏的恣意妄为忧心忡忡,但眼下的孔鎏只让他心慌无措。
人是回来了,可完全没了旧日的神采,孔鎏在天曜城到底经历了什么?
孔辉不再犹豫,打开锦盒,足足愣了良久,好像不明白装在里面的东西所指向的事实。
反应过来后,他勃然变色,步履踉跄的冲到软榻前,一把揪住孔鎏的衣襟,将他的上半身拉了起来,“你怎么,怎么能让他们对你做这种事!你不知道反抗,挣扎,讨饶的吗?你是家中独苗,他们这是要断了我孔氏香火啊!我绝不会放过崔珩,放过天曜城。鎏儿,爹给你报仇,爹一定给你报仇!”
孔辉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他松了手,孔鎏直挺挺地倒回软榻上,对孔辉的激动悲愤无动于衷,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孔辉看了,又是一阵心痛如绞,“来人,快来人,马上给本侯备轿子,本侯要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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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后,萧悯怀一个人呆在养心殿里。他望了眼堆积成山的奏折,兴致缺缺的从里面抽了两本。一本在骂他横征暴敛,不知民间疾苦。一本在骂他不辨忠奸,任人唯亲。
萧悯怀无所谓的笑了笑,把奏折推到角落,从身后的梨花木架上拿下来两只带孔的木匣子。
盖子一打开,蟋蟀的叫声瞬间变得吵闹。
恰在此时,候在门外的太监进来禀报,说信阳侯孔辉有要事求见。
萧悯怀抬起目光,脸上带了抹不易察觉的笑,“宣。”
孔辉畅通无阻的走入殿内,行了礼,极好的掩饰了内心的情绪,镇定如常道:“圣上,自从与天曜城议和,臣这心里是越来越不踏实,已经连着几晚上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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