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丽,杭丽去找她那个留校的师兄打听了,现在还没回来。”周茵茵嗓子沙哑,“苏苏,你说如果真的去了监狱,我该怎么办哪。我才二十岁,不想一辈子呆在铁窗高墙的地方度过。”
“别瞎想,你至少也是穿着警服,不能和那些犯人相提并论。”梁苏艰难的安慰她,匆忙说出的话连自己都觉得牵强,“进去以后保护好自己,看有没有机会往外面调走,或者考到上面机关里去。”
“我考试能力差,恐怕一辈子都要和犯人关在一起。他们还能减刑提前释放,我虽然不用像男警一样从事带班劳动,可还是得在里面待着。之前总想等工作挣钱了,下班之后就能去逛街,没想到现在却要被扔到荒郊野岭的地方去。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读大学了,随便去县城找个工厂做工都比去那里强。”
这时候门口传来锁孔转动的声音,杭丽抱着些水果,吃里的开了门进来。“这些是刚才师兄给我的,说领导开会剩下的,让我拿回来给你们分了。”
梁苏跟杭丽使了个眼色,拿过一个又红又又大的富士苹果塞在周茵茵怀里。“你看这苹果多新鲜,在水果摊上只怕一个就要七八毛钱,还不快尝尝。
“你直接吃,都是洗干净的,刚从会议室的盘子里撤下来。”杭丽感叹道,“茵茵你也别太自责了,分配工作这件事其实与在校成绩关系并不大。”她又扭过头对梁苏道:“等你研究生毕业的时候也会遇到。”
“如果不是被嫌弃成绩差,为什么其他单位不要我?”周茵茵有些愤愤不平,“我想不出其它原因,难道是辅导员对我有成见,在单位面前说了坏话。”
“茵茵,请你清醒一点。这件事情辅导员根本插不了手。”杭丽把手中的香蕉塞了一个给梁苏,又顾自坐在一旁吃了两个干枣,“原因你不会想得到,这次找学校要人的单位十分之七八都说过只要男性,最过分的那个直言不讳的说,他们单位女生已经泛滥成灾了。”
周茵茵正咬了口苹果肉含在嘴里,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吞还是该吐,“那个留校的师兄还说,当时那一届有两个女生和他一起竞争,成绩和表现都比他好些。结果就因为他是男生,所以学校拍板让他留校,还说女孩子回家乡可以少吃点苦头。”
梁苏听到这句话,觉得脊背上一阵凉意传来。计划生育政策早在八十年代初就已经被定为基本国策,现在正如火如荼的执行着,连她在基层司法局实习的时候都能看到四处都贴着与计生有关的宣传标语,其中大多数都围绕着“生男生女一个样”、“男女平等”之类的立足点展开。
“丽丽,你的分配单位落实了没有?”周茵茵抬起泪水盈盈的双眼盯着梁苏。
“唉,还是今天师兄告诉我的。”杭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去一个东北国企在我们当地分公司的办公室,恐怕不久以后,我就要穿着工作服放声高唱我们的工人有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