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收回了蓟北燕云,将国境线一路推到了贝加尔湖,大明朝廷对北方的掌控力一直不是很强,那地方地广人稀、苦寒少食,曾几何时是专门流放罪犯的地方。神佑爷在位时于乌兰巴托设置了镇北都督府,沿着安加拉河修建了一段长城,到显圣爷时期大抵是科布多、伊尔库茨克、乌兰巴托、恰克图、雅克萨等几座重镇互为犄角、互相牵制,因为都囤着重兵,极度依赖后方供给,所以即便帝国中部早已打成了一锅粥,戍守边境的几位总兵、都督没一个敢轻举妄动。
沙皇东进,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通报北京,姜立桐知道惠王不行了,掐着开封又一次兵败的档口登报认罪,愿以自己的项上人头换取秦王挥师北上、护佑百姓。
“啧,”朱持晖一看到那报纸整张脸就皱成了一团,边换衣服边没好气道,“老匹夫的心眼比蜂窝洞儿还多。”
他真的想死,这会子早令儿子将首级献上,假惺惺地说什么‘万死难辞其咎’,归根到底就是不愿死、不肯死,还硬要披上一张忠臣栋梁的皮,顶好逼得他松口,他做宽宏大量的贤君,他做苦海回头的能臣,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打量我会如他所愿么?”
赶了好几天路才终于赶回大营,头发衣服都脏得不成样子,脱下旧衣还是不舒适,只得令亲兵们抬一桶热水进来简单梳洗。李持寿就是担心他着了老贼的道才火烧眉毛似的冲过来,听见这话便放下了心,转口问起哥哥在南边的见闻:“那姓洪的为人如何?可曾松口了吗?”
说完顿了一下,狐疑着道:“南下一趟难道还遇见了什么喜事?怎么这么高兴?”
朱持晖泡在桶里,从喉咙深处唔了一声:“有吗?”见鬼,这死小子怎么眼睛这么尖?
李持寿:“……”
要是搁平时,搞得这么一头灰一头土的,不等人问你就自己先跳起来了。
泡了约一刻钟,小秦王洗了个头,怕受寒着凉,叁爷催促他赶紧出来。兄弟两个多日不见,炊事营简单弄了几个小菜,对坐吃饭的同时正好汇报这两个月的军情军务。
李持寿道:“墙倒众人推,洛阳豪强先是瓜分了王家,然后自恃功高,塞了几个本家姑娘到惠王的后宫,把元配挤兑得几乎没处站。惠王本想借洋人的手打压一下彼之气焰,没想到洋人人困马乏,不堪一击,反闹了个民心尽失。”
去岁长江洪涝,入秋后两路粮道都被切断,眼看就要春耕,投降只是时间问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