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持盈的骄傲,决做不出与有妇之夫牵扯不清的事,何况她这样坦荡,他更不欲弄巧成拙,反教她记挂起那个人。她最近极爱吃辣,一桌菜半桌都是红的,老话说‘酸儿辣女’,虽然不一定能作得准,月份越大白休怨越有种直觉,好像冥冥中知道这一胎一定是女儿,心内欢喜又忐忑。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李九最容易撒娇犯懒,双着身子,人也确实精力不济,头一件,身体再不如以前那么轻盈,抽筋头晕都是常有的事。
“妹妹今天可坏了,”她闻言拉过他的手,故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下午闹了叁四回呢,不让我睡觉。”
“那给你揉揉?下午闹得厉害,晚上她就该安生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李持盈满意了,干脆把腿也架到他身上,舒舒服服地窝着。她不敢说自己有那么一点心理不平衡,好像说出来对宝宝的爱就没有那么纯粹——不管白休怨如何努力,怀胎十月的辛苦爹爹体味不到也分担不了,肚子一天天变大,她也一日日变得更虚弱,刚到北京时的不安全感又重新冒了出来,李九克制不住的总想在一些小事上耍性子、使唤他,以稍稍填平那种不安。
腊八节后洪大总统以养胎为由,将她手中的工作逐渐挪给了别人,他看出她与小秦王关系匪浅,因此不再信任她,她亦无言以对。虽然没有获准参与结盟之事,洪方彦并不曾拦着她打听,李九于是心知天国内部对此事的态度不一,目前看来“战”略大于“和”。
接连大胜使得军队士气高涨,不少人认为天军百战之师、锐不可当,秦王之流根本不足为惧,大总统一意孤行与之结盟,分明是懦弱的表现,是阻挠天国统一大业的叛变之举。
不夸张的说这是李持盈头一次意识到洪方彦的处境艰难,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开启民智,从各州县的童子塾到盛名在外的应天女学,无一不曾获得天国的资金补助,力求各家各户都能有至少一个孩子上学读书;各路民间团体积极开办杂志和报纸,言无所忌,百花齐放,天都能在一二年内重建成如今的样子并不是偶然。可开启民智绝非一日之功,荆楚浙江得的太容易,相当一部分人误以为这些胜利如探囊取物,伸伸手就能得到,开始叫嚣着五年内打过长江、十年内收复日本,彻底取朱氏而代之。他们自诩正确正义,天道理所应当站在他们这一边,天国政府,或者说洪大总统如有违拗,便是背叛了民主思想,向帝制和旧势力低头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