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疼的,他听到她嘶了一声,是肿了吗?还是蹭破了油皮?她一贯养尊处优,他又……又一时没有节制,难道真的伤着了?满打满算,房中只点了两盏小灯,她会不会不仔细拿错了药?时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拉得无限漫长,数不清过去了多久,久到他的额角都开始渗出细汗,白休怨忍不往那个方向转了转眼珠——
她解开了衣带,也许是不信任容贤,也许是不信任他,上药前李九特意先润了些药水在指尖,凑到鼻尖小动物般嗅一嗅、闻一闻,煞有其事,好像真能闻出什么似的。十步之远的地方,他的喉咙忽然干痒无比,熟悉的热意直往皮肤里钻,幸好很快她就作出了判断,下定决心后先慢慢脱掉碍事的亵衣,露出玲珑的乳房和窈窕的腰肢,然后向后倚靠在堆起的枕头上……他的睫毛微颤,昏昏光影里与她一道伸手向下去。
次日清早起来,容贤还没怎么样,瑶娘先气得无可无不可:“她们表姐妹两个亲亲热热,抱成一团儿争宠留人,我竟成了个没心肝的傻子!”
丫头们侍候久了,知道她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都老老实实挨着,不敢顶嘴辩驳,果然打骂一阵,气渐渐消了,再不提起这话。那头李娘子对此全不知情,或许有好事的婆子报与她知道,但她不甚在意,容贤默许她打听外面的消息,甚至允许门房为其订购报纸杂刊,一连数日门也不出,只窝在房内写写画画。
江南地方的百姓对真定的感情极其复杂,只是人死灯灭,曾经的龃龉仇怨都随着死亡逐渐淡去,只剩两败外敌的赫赫战功与保家卫国的不世英名,有容贤及应天方面暗中煽动,十日不到,吴子华可能落于法军之手的消息迅速传进了京城。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一次北京方面反应极快,许太后和姜首辅极有可能暂时达成了某种平衡,出兵襄阳的旨意还没彻底传开,《大明日报》又头版头条、极尽详实地报导了礼部与吏部将组成临时使臣团南下与法军谈判的重大新闻。
她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一面纳罕严璋是怎么混进使臣团之中的,他不是刑科给事中么?一面好笑大明帝国的掌权者居然心胸狭隘、目光短浅到了这个地步,谈判……不给军饷不派兵,调几个文臣就想击退四国联军百万水师?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难道他们真的一点也看不见这个国家、这个王朝正处在激变之中?还是他们发自真心地认为我国地大物博、丰饶富庶,所以效法南宋也未为不可,割一些地、赔一些款压根是无所谓的事?
没等使臣团抵达南直隶左近,六月二十叁日,浙江布政使与台州江家联姻的消息见报于《江南时政》。尽管只是很小很小、豆腐块一般的一块版面,‘布政使之女下嫁商人子’本身就足够耸人听闻,士农工商,大明立国五百年,从未有过这个级别的高官与商人做亲的先例,何况嫁的还不是长房长子,仅是排行十二的小儿子。
“乱了套了,世道都乱了套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