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藏族人信喇嘛的,这也是川藏地区一直难以归化的原因之一,北方的蒙古人、女真人似乎都有这种信仰,藏教活佛的影响力甚至能一路延伸到尼泊尔、孟加拉、不丹和锡金。因此叁个人溜去马厩,李姑娘内心期待见到的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藏教喇嘛,而不是……一个看上去有点邋遢的普通少年。
对他来说北京大概没有很冷,上身只穿着一件枣红色的夹棉藏袍,里面是布衣,下面就是简单的棉裤和棉鞋。少年听见人来,条件反射般将手中啃了一口的大鸭梨塞进手边一匹黑色大走骡的嘴里,然后操着不怎么正宗的汉话说:“怎么了?”
他先看到朱颜,神色一松,随即注意到朱颜身后跟着一左一右两个萝卜头,表情瞬间变得庄重又沉静:“施主。”
李持盈:“……”
朱持晖被他的服饰引去了注意力,没等朱颜发话就自顾自地走近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为什么要在头上扎小辫儿?”
朱颜:“他们那里的人都是这样打扮。”
李姑娘适时插了句嘴:“川中还好些,听说乌斯藏比北京更冷,昼夜温差也更大,所以他的外袍中午是可以脱下来的,你看,袖子那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等她科普完毕,藏族少年忽然惊呼一声,他深深地蹙起眉,看看她又看看朱颜,甚至换回了藏语:“她的魂魄不属于这里,她是一个色嫫。”
在川蜀生活了大半年,也没少跟少民打交道,朱颜知道藏文中‘色嫫’意为妖魔。她低头飞快地掠了一眼李持盈,半是警告地压低嗓子:“这里是北京,有些话不可以乱说。”
“可是她真的是——”
长泰郡主深知同他讲道理没有用,他父亲是巫师,爷爷也是巫师,从出生起丹珠就注定会成为一个巫师,巫师的使命是占卜凶吉,并且永远只说真话。她直接伸手把他拉到一边,看似高高大大的男孩子,一拽就被拽走了,脚下还打了个踞趔:“你们汉人为什么总是这样奇奇怪怪的?我没有说谎,我……”
“我知道你没有!”朱颜难得被人逼红了脸,“但是——总之你把话给我咽回肚子里!我不会强迫你撒谎,只是不许你说出来!”
“就像上次一样?”
“……对,就如上次一般。”
他一下子垂头耷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