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活到两鬓斑白,哪能看不出这孩子有话要同自己说?便搬了张小凳子要他坐下,温了一壶老酒要同弟子共饮。
赵恪沉默着拿镊子拨动炭火,感受着其中的暖意试图吹散这料峭春寒。
知道他心思深,不习惯与人打开心扉,宋先生倒也不催促,美滋滋地品着杯中好酒,给了徒弟酝酿的时间。
“先生,我隐约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少年忽地抬眸,眼中有罕见的茫然失措,让宋先生不由得放下了方才的散漫,正襟危坐。
他这个学生做事向来精益求精,单单于读书一道,便具备着常人不具备的天赋与毅力。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孩子也有这般失了方向的时刻。
“什么错事?你且说给老夫听听,若是能够亡羊补牢,弥补些许,也是好的。”
“我好像,被阿瑛讨厌了……”赵恪低着头,迟疑地说出了这句话。
让宋先生好似一口气打在了棉花上,方才心中预备的主意好似梗在了胸口,不上不下,“你纠结了半天,净是为这种小事?”
亏得老头子为你揪心半天!
“不是小事。”赵恪肃着一张脸,有些不满于宋先生这种态度,“从前贫寒时阿瑛把我从深山老林里带出来,知晓我爹的旧事之后又奋不顾身地帮我洗刷冤屈。在我心里,她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老夫没说那姑娘不好!你就急着护犊子……”宋先生被徒弟这态度伤到,悲伤地叹了口气,“人家生气了,你就去跟人家好生赔礼道歉呗。兀自在这纠结有什么用?”
“可阿瑛生气在,我心悦她!”赵恪在心上人之前素来无措,此时也不在顾忌同宋先生刨白心事,直接把自己心中最隐秘的心事说了出来。
“噗——”
宋先生一口酒险些没喷出来,一连串的笑声抑制不住地自喉间传出来:“你……你以为……自己瞒得有多严实……”
老夫敢打赌,除了那迟钝的小丫头瞧不出,连他这书院里头的花花草草都看得明白。
“万一阿瑛厌弃了我,我该怎么办?”赵恪无法想象,不久前还同自己许诺要长长久久相互扶持人骤然离开。
短暂得到后反而又失去,这无异于让他再次体会一遭当年破家流亡、孤身一人的痛苦。
“那老夫好好问问你……”见他神色确实哀伤,宋先生也严肃了起来:“你为那小丫头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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