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你伙同绿芜造假骗本县主?”她这话听不出怒气,反而透露出一股子难得的兴味。
“县主息怒,如意楼并非为名为利。”衣衫素淡的小姑娘音色清晰,不慌不乱,“只是徐掌柜受人胁迫,五旬年纪的人为保家业,特地登门向民女求助,还请您宽宥一二。”
她本就没想着同绿芜擦屁股,就算县主不问,自己日后也必会找绿芜算账。如今高阳县主问起,倒是省了她一番心力。
隔壁小厅之间忽地传出些动静,仍旧是一身绿罗裙的绿芜被两个仆妇拖出来,眼神愤恨地盯着常瑛,怎么也没想到她如此大胆地捅了她出去。
可惜高阳县主显然不是个有耐心的主儿,随意又厌倦地一挥手,让她彻彻底底地安静了下来:
“偷窃的绿芜打断腿赶出府,背后指使的飞絮等人剥了行头发卖出去。”
屋内的众人皆是一凛,被点中名字的两腿一瘫,来不及求情便被执刑的仆妇们拖了出去,庑房里传来棍子沉闷的击打声。
眼见方才熙熙攘攘的屋内空了大半,高阳县主这才疲惫地捏了捏额角,吩咐身边的丫头自朝冠炉中投入香料,点起了那醒神抚郁的雀头香。
她面色之上有种难言的疲惫,脸颊上晕染得益的胭脂色依旧盖不住苍白的脸色,闭目之间似乎透露出一股灰败的死气。
小姑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意外。
“你年纪不大,倒是个有天分的,能把我自京中带来的香料都仿个以假乱真。”
常瑛压下心头震动,抬眼却是一副似有不解的模样。那两种香料她皆是仔细闻过,并且对自己的手艺极有信心,自然晓得其中的味道并无半点差异。那么高阳县主,是如何分出了真假呢?
县主赤红的指甲无声地拨弄着香炉,反倒是她身边最得信重的丫头宝篆笑着开了口:“那香名为藏春,你能在一日之间仿出来也算有本事。县主这是爱才心喜,特地要见见你呢。”
常瑛一时猜不准这人为何替她说话,可瞧着高阳没有发落她的意思,便也从善如流地应了话:“多谢县主不追究如意楼莽撞。”
“听闻如意楼的掌柜近几月寻了不少新奇香料,想必也是出自你手?”
“正是。我见县主眉宇有些不畅,不如在雀头香之中添入半钱龙脑,可开窍醒神,清热止痛。”瞧见她脸上的神情不似好受,常瑛斟酌一下,留下了这方子。
县主眉间的刻痕深重,让她原本美貌的脸添上了些厉色,想必心中郁气不畅,日日皱眉所致。
雀头香提神的效果不差,可若是配上相宜的香料一同调制,得出的香料品质便会大大提高,甚至还多出些镇痛的功效。
侍奉的丫头觑见县主点头,便依言照做,果见那朝冠炉中的香气愈发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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