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用想都猜到师柏辛必然在外头等了很久,也晓得无论自己说什么,这个人总有理由回应她的疑问,便索性直截了当道:“父皇要我劝你再考虑考虑和宁王的婚事。”
话音才落的瞬间,师柏辛听见沈慕仪低低的一声笑,视线里是她略低下头的动作,躲开了宫道边投来的淡淡灯光,隐去了此时脸上的神色。
“你说奇不奇怪,文公都没让你答应的事,他居然以为我能办到。”沈慕仪顿了顿,脚下未停,“或者是他希望我能给你和宁王下旨赐婚。”
说完时沈慕仪才发现师柏辛已落在了后头,她随即停了脚步转身去看他,半边的灯火温柔,半边深沉暗淡。
“我知道宁王喜欢你,但不知道有这么喜欢。”沈慕仪回忆着和沈望的谈话内容,缓缓道,“父皇从来没用那样的口气跟我说过话,他在求我,求我为了她心爱的女儿赐婚,求我顾念他作为一个父亲的难处,求我最后再记住一次我和他也有骨肉亲情。”
“我拒绝他了,可他不放弃,为了他从小就疼爱的宁王,他一直在极力说服我,恳求我。我不知道宁王对他说了多少对你的喜欢和对你们婚事的坚持,我只知道他从前可以对我那么不屑一顾,到头来真正愿意看我一眼的时候,还是为了别人。”
沈慕仪看着师柏辛在自己的讲述中慢慢走向自己,停在她身前咫尺的地方,低头看她,将她在他面前逐渐难以控制的情绪一一收起来,再给她给多的耐心和陪伴。
短暂的沉默后,师柏辛道:“我让翠浓带他们都下去了,这里不会有第三个人。”
他的眸光依旧沉稳,总能在任何时候给与她最多的保护和理解,谁又能说这不是对她独一无二的偏爱。
沈慕仪微微低下头,额透正抵在师柏辛胸口,那一阵暖意扑面而来,她缓缓道:“母后跟我说谢谢。”
这次她没有哭,就像是张娴终于从沉重的骨肉关系中解脱了那样,伴随着那样疏远的对话,沈慕仪也找到了他们和沈望、张娴之间最合适的距离与位置。
不难过是假的,但好在没那么难过,只是有些……
不开心。
她就这样轻轻靠在师柏辛胸口等了一会儿,视线落在两人重叠的影子上,思绪逐渐空白,心情却渐渐变得宁静。
“阿瑾长大了。”师柏辛是高兴的,只是看她依旧消沉难免心疼。
沈慕仪抬起头去看他,眼中带着些微笑意,道:“以后能让你少为我操一份心了。”
见师柏辛也笑了,沈慕仪才转身继续往前走,道:“但是话说回来,宁王这么坚持和你的婚事大出我所料,你是不是对她做过什么,才让她如此念念不忘?”
师柏辛负手跟在沈慕仪身边,暗暗观察着她的神情,反问道:“不多理会算是我对她做过的事吗?”
沈慕仪笑意更甚,道:“算吧,也许你是这世上唯一敢给她看冷脸的人。”
“你没有过吗?”师柏辛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他为他们的相同而暗自欣喜,但一想起那一次的“君子之交”也不免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