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半个时辰前醒过一次,但神智并不清楚,臣看了脉象依旧……”胡院判欲言又止,道,“但比起昨日,太皇太后已能服药,方才太上皇喂了半碗。”
这样的说辞根本无法让沈慕仪放心,她正要进内殿,又听侍者道沈慕婉到了。
沈慕仪匆匆宣召便先去看文定昕,不出预料地遭了沈望并不友善的对待,大意是责问她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文定昕的病情。
“皇祖母身边都是服侍多年的老人,朕一直定期与他们询问皇祖母的情况。”沈慕仪坐在床边帮文定昕掖了被角,“这次事发前五天,朕才派翠浓去见过李嬷嬷。”
沈慕婉见沈望语塞,不满道:“父皇只是担心皇祖母,陛下怎么好似在怪父皇?”
沈慕仪不想在这个时候与沈慕婉争执,便未理会她的质问,只与文定安道:“文公若是不放心就留在宫中,朕会安排好,必让文公第一时间知道皇祖母的情况。”
文定安一心牵挂文定昕,并不想牵涉入这天子之家的矛盾中,听沈慕仪发了话,她只顺应道:“老身多谢陛下体恤。”
沈慕仪见沈望依旧沉着脸知道他必有其他话要说,道:“朕与父皇借一步说话。”
说完,沈慕仪先行离去。
沈慕婉唯恐其中另有蹊跷,本想跟沈望一同过去,但被阻止,她便索性去找张娴。
沈慕仪与沈望另至安静之处才道:“朕并非像宁王说的那样对父皇不满,请父皇勿怪。”
沈望知道沈慕仪与文定昕祖孙情深,文定昕出事,沈慕仪必然不好过,道:“我也是被母后这病情惊了神,情急所致,阿娇方才无意冒犯陛下。”
沈慕仪志在心底苦笑,为他们的父女亲近,沈望至今都要为沈慕婉说情。
至此,他们父女之间便了没了下文,沉默起来尤为尴尬。
沈慕仪看沈望若有所思,干脆自己开门见山,问他道:“父皇是有事要朕去办?”
沈望犹豫片刻后,道:“我知道,这些年来陛下对我还是有怨言的。”
他们之间的心结由来已久,过往只是一个不敢提,一个不屑提,此刻说得这样直白,当真让沈慕仪措手不及,也不知如何作答。
看出沈慕仪的不做所错,沈望一改过去的强硬冷漠,竟透出些父女温情来,道:“我知道对陛下而言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陛下怪我怨我,我都接受。”
本是情真意切的言语,也或许是缓和他们父女关系的机会,但沈慕仪的诧异里却滋长不出一丝感受和惊喜,反而不由自主地猜测起沈望忽然有这样改变的原因。
沈慕仪回避沈望的目光,道:“父皇有话不妨直说,能办的,朕一定不会推辞。”
沈慕仪的坦诚和直接却让沈望眼里闪过刹那的迷茫,他惊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那个他以为能永远攥在手里拿捏住沈慕仪的东西居然在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