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的牢房被厚重的深色帘子遮着,是以外头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但霜枝聪明啊,此前不太明白少夫人的弯弯道道,这会倒是脑子清灵了,不进去便不进去罢了,少夫人都问及了取针之事,还有什么不懂的?
“别把人打死才好!”霜枝双手环胸,学着靳月的模样,摸着自个的下巴,“好像看看,少夫人动手是什么样子?明珠说,英姿飒爽,女中豪杰……”
可到底是怎么模样,霜枝还真没亲眼瞧过。
宋宴是欢天喜地的进去的,然则瞧着翘着腿剥花生的靳月,他委实愣了一下,眼前的靳月和他记忆里的靳月,是完全无法重合的,简直就是两个人,两种做派。
“随便坐!”靳月吃着花生仁,眼皮子抬了一下,“室内简陋,委屈小王爷了!”
宋宴站在那里,目光贪婪的盯着她,“怎么又进来了?”
“是啊,又进来了,为什么呢?”靳月反唇相讥,动作娴熟的剥着花生,这回连眼皮子都不抬了,专心致志的模样,全然不拿宋宴当回事,“小王爷不知道为什么吗?”
宋宴近前,瞧着她葱白的指尖,染着粉嫩的蔻丹,那双手曾经粗糙而干裂,如今却被傅九卿养得白皙光滑,足见费了不少心思,从这个角度看去,她的五官似乎也有些变化,不再像从前那样黯淡无光,愈显得光亮夺目。
珍珠蒙尘,本质依旧是珍珠,他似隐约明白了些许道理。
“靳月!”宋宴低声开口,仿佛是放低了姿态,声音温柔至极,“本王知道,以前错信了顾若离,以至伤你至深,可你要知道,你与本王相处十年,本王心里不是没有你,只是……”
靳月嚼着花生仁,眉心紧蹙,“小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有我?”
“婚事已经作废,本王知道已经无法要求你回到身边,但……”
宋宴郑重其事的望着她,“你给本王一个机会,让本王靠近你,守着你,本王是真心悔改,你看在十年的份上,再心软一次好不好?”
十年?!
呵,去他的十年。
“我记得当年也曾求过小王爷,看在十年的份上,看在小王妃的位份上,请小王爷对女子军高抬贵手,可最后呢?”靳月托腮,唇角笑意凉薄,“小王爷没答应。”
所以现在,她为什么要答应?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靳月鼓了鼓腮帮子,“这道理,我到了现在才明白,何必在意那些为难你的人?毕竟,能为难你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根本不值得你在意,不是吗?”
宋宴哑口无言。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一个人进来吗?”靳月问。
宋宴以为,她是想……
“天一亮我就会落一个悍妇杀人的骂名。”靳月轻轻拂去指尖的花生皮,帕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她修长的手指,“可我这人,对你好的时候,你怎样都可以,哪怕要的性命,但我不喜欢了,便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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