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青紧了紧手中的折子,“母后,朕有些犹豫。”
“皇帝心系朝堂,身负社稷之安危,委实不容易。”太后将剪下的梅枝,悉数搁在芳泽手中的托盘上,回头梳理梳理,再插在花瓶里。
“母后?”宋玄青张了张嘴,“您说,该赏什么为好?”
太后先是一愣,俄而扯了唇角笑得嘲讽,“你都来这儿找哀家了,还能赏什么?哀家虽然不涉朝政,可哀家不是傻子,哀家是你母后,你能想到的,哀家难道就想不到?”
“母后恕罪!”宋玄青略点无奈的点头,“燕王府什么都有了,赏赐对他们来说根本是无关紧要之事。”
太后接过话茬,“所以得赏点不一样的,对吗?”
宋玄青叹口气,“怕母后不同意,所以朕亲自来了。”
“哀家有什么可反对的?为了大周天下,哀家乐意成全自己的儿子!知儿莫若母,但也希望皇帝记住一件事,不是所有的花开,都能结出你想要的果子!世人皆叹梅花高洁,又有几人提及梅子酸涩?”太后意味深长的放下剪子。
宋玄青点头,“朕心里有数。”
“哀家会去一趟。”芳泽端来水盆,太后慢条斯理的净手,“那女人瞧着柔弱,心肠却坚硬如铁,人是哀家送进去的,若不是由哀家放出来,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宋玄青弓身作礼,“有劳母后!”
眼见着皇帝离去,芳泽搀着太后往寝殿走去,“太后娘娘,皇上心里有准头,您莫要担心。”
“朝堂一人独大,皇帝的权力就会被架空。久而久之,君不君,臣不臣,迟早会酿成大祸!”
太后不是没见过帝王的手段,想当年,先帝何等狠辣无情。
摇摇头,太后叹口气。
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累。
天牢里的宋岚蜷缩在墙角,曾经的嚣张跋扈被褪得干干净净,她躲在阴暗里,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不敢见光不敢嘶喊,只能小心翼翼的躲起来。
不再明媚张狂,连抬眼看人的时候,亦不免身子轻颤。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宋岚险些惊叫。
条件反射,让她以为又要被带去刑房折磨,快速抱住了头,恨不能缩成一团,谁都看不见她。
看不见,就不会再有折磨,她怕极了鞭子在空中炸响的声音,怕极了板子落在身上的疼痛,还有那尖锐的银针,根根刺入指尖,不见血却足以疼得生不如死。
这些东西,她曾经用在别人的身上,从未想过有关于疼痛的问题。
但是在天牢里的这些日子,她一一尝遍,仿佛像是因果轮回,更似报应不爽。
“别打我,别打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什么匪盗,别打我……”
宋岚瑟瑟发抖,满口疯言疯语,不断的挥舞着胳膊,生怕旁人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