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二还十分干脆地来了一招以退为进,关闭祁城的君山女医馆,让医女们尽数替夏槿扶灵回安远,也方便韦医女治伤。
当然,袁二在祁城,也留了些后手。
王医女知道夏槿没了,当场心绞痛便发作了,得了秦念西施针,胡玉婷温言劝慰许久,才算是慢慢平复了心情。
秦念西的心,却是沉到了谷底,只不言不语闷坐了一夜未眠,韵嬷嬷和紫藤一句都不敢劝,到得天色将明未明,才请了胡玉婷来。
胡玉婷轻轻蹲在秦念西面前,借着屋里那点暧昧不明的烛火,一脸担忧看着秦念西有些发红的眼睛。
此时的秦念西倒似乎清醒过来,轻声问道:“婷姐姐,你说阿念是不是做错了?”
胡玉婷沉默了许久才道:“姑娘当初定了这条规矩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预见了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吧?不过是未料到人性之恶,恶到如此地步而已。”
“这世间为何这两科医道上始终无法繁盛,不也正是因为这些情形吗?很多时候,未得开化的妇人,成日拘于后院,一旦恶从胆边生,便是不可预见之祸。”
“这样的事,往小了说,是教化不力,往大了说,就是礼教所拘,千百年来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到最后,这一句,已经演化成女子连律法底限都可以不知,家有强权的,女子胆大妄为,横行无忌,普通百姓之家,女子不要说识字读书明理,简直几近等同于物件。”
“在这样的世风之下,姑娘想做的这件事,必然格外艰难,但若是连姑娘自己,连我们这些人,都不能心志坚定,岂不是越来越无望?”
这样令人无可奈何,意气消沉的事,秦念西只不愿多想罢了,此时听来,也只能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考虑不周,这北地本就暗流汹涌,祁城那样的地方,更是极为凶险……”
胡玉婷握住秦念西的手道:“今日既然说到这里,咱们就把这事儿细说说。今日是出了意外,虽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夏槿再活过来,但凭他是谁,咱们也不是全无底气,到底还是有法子可以讨个公道。”
“但倘若不是意外,而是咱们自家内里出了幺蛾子,又该如何?”
秦念西脑子里略转了转,便明白了胡玉婷的意思,眯了眼想了许久才道:“如今已经成年的医女,大多都是经历过磨难,已经走投无路的,应当还是靠得住的。反倒是咱们自己带出来的,若是迷了眼失了本心,也只能大浪淘沙了。”
胡玉婷微微松了口气道:“姑娘在这上头倒是看得开,那又何必如此自苦,坐在这里痴想又有何用?姑娘得振作起来,帮夏槿把公道讨回来,若是要让女医馆在这北地扎下根,还得把这规矩好好立住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