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听着很有股子悲意,倒和我们这院儿里,反差大得很。”道齐笑道。
“这乐器因为音色空旷幽远,吹奏起来极挑曲子,若是欢快些的还好,一般都用在表达思念、悲伤之情上。”六皇子又看着秦念西在月光和火光映衬下,越发闪闪的眸光解释道。
那埙声越来越大,桌上张家老祖等人也听见了,都停止了说些江南西路的旧情,只静静听着。
待得一曲终了,张家老祖竟是一声喟然长叹:“这也是个伤心失意之人,虽说气息不太足,到底,这情绪极足,也是很动听的。”
车店大掌柜啜了口醒酒茶才道:“这是隔壁宋家那个小儿,不过总角之年而已。”
商队里的领队望着隔壁漆黑一片的院子,讶然问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隔壁那家店,没开了吗?怎的漆黑一片?去年我还吃过他们家宋二爷亲手做的面呢,劲道的很。”
一直在隽城的这几人面色都沉了沉,车店大掌柜才道:“他们家,也是一言难尽……”
那位宋二爷便是隔壁清河客栈的东家,是渭南人,因在家中排行老二,熟悉的人都称一声宋二爷。
宋二爷祖上是做面店的,他也打小儿学了面,和宋大一起在渭南开面店。后来宋二爷刚娶妻那年,那面店一把火烧了,宋二爷正和媳妇儿胡娘子回了娘家,宋大一家子,加上宋家老人,尽数烧死了,店也没了。
宋二爷伤心欲绝,只留了胡娘子留在渭南,一个人跟着从前相熟的一个行商出门,也做起了行商。
开始也是悠悠荡荡,只为了不想去面对举家皆无的惨剧,后来这生意倒慢慢做了出来,也积攒了些钱财。
因常年往这条路上跑,宋二爷对隽城这地界儿便极熟,后头机缘巧合,便盘下了清河客栈这个大车店,趁着修整时,回去把胡娘子和两人的一个独养儿子一块儿接了来,也算是在隽城生了根。
只宋家这个独养儿子身子骨儿一向不怎么好,宋二爷自觉对儿子和胡娘子亏欠极多,花了大把的钱财在两人延医用药上,一是想治好儿子的病,二也是想把胡娘子身子骨儿调好了,能再生产。
可这漫天银子撒出去,竟是一点儿水花儿都不见响动。夫妻二人干脆早早便给宋家哥儿从渭南老家说了个媳妇儿,带到隽城来过日子。
那媳妇儿娘家姓陈,说是嫁女儿,也跟卖女儿差不多,因为家里阿爹是个穷秀才,考了不知道多少次,都落了榜,膝下三个儿子还小,要吃要喝,只能半卖半嫁的家里这个大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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