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生眼前一亮,刚要站起身,却见一溜儿小厮端着托盘,开始上菜了,也只得寻个机会再说了。
秦念西瞧着那一桌子的菜,忍不住就要笑,这大掌柜,可还真是个有心人,这一大桌子东南西北中来的大杂烩,不说江南西路的竹笋和板鸭,本地的拌菜,红烧鲤鱼,便是连广南府的老汤都有。
秦念西回头瞧了瞧韵嬷嬷几个广南府来的,可不正是瞅着那盅老汤,正眉开眼笑呢。
西北的酒太烈,张家老祖选了从江南西路带来的冬酒,胡玉婷搜罗了几个红泥小炉子,真拿乌梅冰糖热了酒,端上了桌。
酒上了桌,烤的全羊也得了,铛头拿了把极锋利的剔骨刀,真如庖丁解牛般,不过盏茶功夫,就分解得极细致,腿是腿,羊排是羊排,端上了桌,大车店掌柜便招呼众人道:“这烤羊吧,本来应是自家手撕着吃才更香,今日咱们试试,这么分着吃,是个什么滋味儿,老祖宗先请动筷,别叫大家等急了。”
张家老祖夹了筷子后腿肉,一边放到秦念西碗里,一边道:“无须那么多虚礼,大家都吃,都吃,六爷也赶紧动手,试试这羊烤的如何。”
眼睛又扫过道云和道齐,哈哈笑道:“你们两个道爷,出门在外的,有什么便吃什么,可千万别那么多讲究,这要是万一遇上那家里只有肉的,可不得饿死。”
道齐极其坦然,道云却是一脸无奈,张原生瞧着这两位师兄,也跟着嘿嘿笑出了声。张原生一笑,一桌子人也跟着笑出了声。
张老太爷夹了块羊排,放进了碗里,又举了杯,招呼众人一饮而尽之后,便干脆拿手啃起了那块羊排,一边对秦念西赞道:“嗯,念丫头,给婷姐儿来一块,这羊排香得很。”
一时间,桌上众人倒不再拘谨,开始觥筹交错起来。
火上羊还在烤,前头院儿里还有几席商队里的管事和伙计呢。
秦念西和胡玉婷就着逐渐放凉了的梅子茶,小口小口啃着烤羊,只觉得那个味儿妙极了,烤得外酥里嫩火候正好,羊肉腌制入了味,一丝儿膻味儿都没有。
六皇子尝了尝那梅子茶,有点酸,不是很甜,还带着一点点薄荷的香味儿,配那个烤羊肉,果真是一丝儿都不觉得腻味,便放了酒杯,也跟着喝起了梅子茶。
众人说说笑笑,一直吃到月上中天,才撤了席,上了些散酒和消食的茶水。秦念西却忽然听见一阵极悠远的乐曲响起,在这空旷的西北大地上,一轮圆月当空,越听却越觉带着股子悲凉沧桑。
秦念西凝神听了半晌,才捅了捅胡玉婷道:“这是什么乐器吹奏出来的?又不像笛子又不像箫声。”
胡玉婷听得也有些愣神,只摇头道:“往常没听过。”
“这是一种叫埙的乐器,是陶制的,宫……那个,从前我听人吹过。”六皇子隔着道云道齐,把答案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