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汀怎么可能联系江时烈,她恨死他说的那些话,他就是有本事,每一句话都叫她生不如死,但她会那么难受,说穿了,无非是因为她心里明白,他说的是对的,可就是不愿意承认。
这就更叫她难以忍受。
周以汀说不上来此时心里头是怎么个滋味,她对江时烈这个人的观感很复杂,就像是一团理不清的毛线,这团毛线有着不同的颜色,黑色是仇恨,红色是厌恶,灰色是委屈,但是他们每一次的接触,都让着团线有了新的颜色,现在隐约出现蓝色,好奇,白色,崇拜,甚至还有一些莫名的,她无法解释的情绪,全都变成了剪不掉的线头。
丁好耐着性子又劝了一遍:“打吧,跟叔叔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周以汀抠着手指,灵魂出窍了半天,终于拿起手机,就这一会功夫,她手心里已经开始冒汗了。
江时烈的电话号码,她早就背下来了,根本不用到通讯录里查找,十三位号码输到第七位,手机里自动匹配,跳出了江时烈在她通讯录里保存的名字:坏人。
之前她随便给他打电话,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完全不担心他会不接电话,或是冷漠以对,反正她找他就是为了让他不痛快,只要她脸皮够厚,江时烈就拿她没办法。但上一次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后,她心里那点小阴暗都被他揪了出来,他实在太敏锐了,一针见血,毫不留情,而她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以至于现在紧张到要做心理建设,眼瞅着手机屏幕快要暗下去了,心一横,按下通话键。
现在是中午,他可能在吃饭,也可能在休息,很大概率不会接……
“喂。”
周以汀吓了一跳,这一声把她脑子里本就紧绷的线,拉到极致。她站在原地,一时间说不上话来。两个月的时间,第一次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里拼命在想,他以前也是这样的口气吗?
那头等了片刻,沉声道:“不说话,我挂了。”
周以汀很冲的回了一嘴:“我。”
丁好在一旁有点诧异,周以汀对他叔叔还真不客气。
“叔叔”那头依然平静地回答:“什么事?”
大概是他出人意料的平静,让她不禁放松了点情绪:“你在哪?”
“泉州。”
“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后天。”
周以汀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说:“能提早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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