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沉默了一会,问:“家长会不是一周后吗?”
他还真敏锐,周以汀看了丁好一眼:“有点其他的事。”
那头这次回得很快:“跟丁老师说,我明天下午过来。”
这人是开了天眼吗,周以汀又看了眼丁好,丁好满脸迷茫。
周以汀松了口气:“知道了。”
“闯祸了,才知道找我?”那头突然低语,尾音似乎噙着笑。
这个转音蹭着周以汀的耳膜,轻轻刮过,她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笑,最后一次他跟她话里的意思,就像是给她下了最后通牒,绝不会在管她。
周以汀忍下揉耳朵的冲动,恼着想反驳谁闯祸了。可又说不出口,她这不就是闯祸了么,得找叔叔补天。
她还没酝酿好怎么回他,他已经先开口:“不理‘叔叔’了?”
周以汀怔住,心里头憋着一股气,眼睛胀胀的,就要泄气的时候,他突然说:“回去说。”
电话先挂断了,周以汀放下手机,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有点烫。
但她这下子如释重负,跟丁好说话语气都轻快不少:“我叔叔说明天赶回来。”
丁好见她松快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你到底是怕你叔叔,还是不怕你叔叔,听你给他电话的口气还挺随意的,可你之前是不是一直不敢给他电话?”
周以汀想说不是那么回事,但又很难解释,只能默认,然后又接受了一通丁好的思想教育:你如果成绩不掉下来,不跟卢笑欢混一起,不出这么些事,哪里用找家长。
周以汀默叹,丁老师什么都好,就是太为人师表了。
周以汀第二天一早就醒了,破天荒没有踩着上课铃到教室。
这天她的情绪莫名有点亢奋,中午吃完饭,难得起了兴致,跟雷赟去小卖部买了酸奶,然后躲在体育馆后面发呆。雷赟说她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明明快要吃处分了,学校里好些同学见着她都绕到走,跟卢笑欢同一待遇了。
雷赟小口啜着酸奶,口齿含糊地问:“你叔叔今天下午来?”
“嗯。”
周以汀反手撑着背后的台阶,眯起眼晒太阳,阴雨天的时候,厌烦空气里粘腻的湿度,怅然念想着干燥的阳光味,可真曝晒在阳光之下,迎着光芒仰面望去,眼角不禁被逼出酸楚的小泪滴。
难道,向往光明是一件需要付出代价的事吗?
雷赟没看出她在发呆,还在一旁替她担心:“你这事可怎么办,真吃处分,档案里可是一个洗不掉的污点。你叔叔会骂你吗?”
周以汀不假思索地点头,极其自然地说:“骂,估计能把我骂脱一层皮。”
可想到这,她竟然一点都不怕,还有点期待,这是有毛病吗?
雷赟惊呆了:“这么凶,他真是你叔叔?你上次不是说找了个人吗,怎么现在还找他?”
周以汀怔了怔,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算是吧。”
“他多大啊?”
“好像二十多,”周以汀想起他已经大学肄业,“二十五吧。”
雷赟再次惊讶道:“那还年轻呀,听你叫叔叔,我还以为是三四十岁的大叔了。”
周以汀记起他之前穿过兜帽的卫衣,真还挺少年的,高中生过分了些,混充一下大学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