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傅蓦的头皮一麻。他自然是揣着义愤和热血而来,想要的目的自然也是劝服萧衡,心底也未尝不是拿他当成跳板和快刀来用。
诚如萧衡自己所说,他这辈子,被人当成快刀的时候实在是太多,秦太傅也不免对他有所轻看。
只要平定了各王谋反的判乱,想从皇族中过继一个性情温顺,宽厚亲和的少年君王,于秦太傅来说是很容易也是很合情理的一件事。
可真正和萧衡对上,秦太傅才知道,这个一向以刀剑狠戾示人的男人,内里并不是个只知弑杀、血腥的粗鲁愚顽之辈。
也是,以微末不得宠的庶子,隐忍多年,一跃成为前梁王不可或缺的臂膀,又暗渡陈仓,成为当今陛下的宠臣,没有筹谋和心机怎么可能做的到?
自己到底轻看了他。
秦太傅是个很能自省的人,既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刻就决定更弦改张,他微一垂头,道:“老臣愧领,不过是一颗忠君之心。京城情势危急,刻不容缓,还望郡王以大局为重。老臣也自当和同僚戮力同心……”
他抬头看了萧衡一眼。
至于同心做什么,这一眼,两人已经心知肚明。
………………
秦太傅回去之后便闭门谢客。
说是谢客,可去秦府的人一点儿都不少。在经过一夜的争吵过后,朝中几位股肱之臣也没个确切的定论。
萧衡是头狼不假,用他自然不会有错,可难就难在,喂了它肉,就妄想它乖乖听话?万一它突然反咬一口呢?这朝中上下,能牵制住他的人可不多。
留给秦太傅的时间并不多,他在难得的朝会当中,力请陛下派兵平叛。
熙景帝脑子一时乱,一时清醒,听说了叛乱一句,立时跳起来,拿剑挥舞着道:“朕要御驾亲征,把那些不长眼的反贼诛杀殆尽。”
秦太傅流着冷汗,被好些人左右护住,生怕熙景帝腕子一软,那剑没诛杀殆尽“反贼”,先砍了自己脑袋。
他倒着实是多虑了,熙景帝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摔跌在地。
皇冠都歪了,龙袍更是堆叠在一处,露着他袍子里面明黄中衣,没来由得显出几分狼狈和凄凉了。
说实话,熙景帝年轻时,不,哪怕就是数年前,他还是个十分英武的男人,即使老了,却也不像一般的男人那样老迈不堪。
可就像老话说的,英雄迟暮,美人白首,这大抵是人生最不忍见的两种情形。
短短一二年前,他生生被一个“老”字折腾成了这种不忍猝睹的模样,很难不让人生出同情来。
可生老病死是天道,没人逃得过,秦太傅拼死道:“请陛下下旨,命保宁郡王带兵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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