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男人花名叫川河,是陈逸的表哥,北漂十年,做过歌手写过书,办过几场没人看的画展,还拍过没人知道的电影,什么文艺捣鼓什么,不出名,净出钱,听着该是个在艺术追求和牛奶面包中徘徊挣扎的落拓文青。可人家不是,过得虽看不出什么富贵,但胜在自在随心,想干什么都有足够老底。
这个桌游吧就是他的,赔钱玩意,经营不下去,又舍不得这一方画室,才吆喝陈逸给他盘活。
杜弘毅父母都是高级工程师,属于衣食无忧前程有人张罗的家庭,想要出国留学或者在一二线城市买房买车都没有太大问题,家境算得上优渥,他家里也有做企业的亲戚,日子过得相当富足,到处置办房产,看起来和陈逸家里的情况相似。
但相处越久,杜弘毅越能发现富与富之间的不同。像陈逸和他表哥这种家族式的繁荣,不是富足二字能够形容,他们身上总有种气定神闲底气十足的潇洒劲,凡尘俗世眼底过,丝毫不走心,带着一种“看春不喜,逢秋不悲,看满身富贵懒觉察”的随意。
这是另一种富贵气。富,且贵。
即便是杜弘毅这样的成长背景,和陈逸做室友还偶尔觉得不知如何自处,嫉妒够不着,比羡慕又多了一层,自尊心在模糊的边界线反复跳跃。
将心比心,何况张若琳。
在这个晚上,杜弘毅好像更加明白张若琳的立场。
“陈逸,我想了想,有件事我还是应该告诉你。”杜弘毅说。
陈逸抬了抬眉毛。
杜弘毅:“我五一在小南国吃饭,看到你妈妈了。”
杜弘毅:“我看到,她和张若琳在一起,一起吃饭。”
陈逸把咖啡杯放回杯垫上,一声清脆响碰过后,房间里一时寂静。
川河悠悠地转过身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姨还搞棒打鸳鸯那一套,有意思。”
杜弘毅说:“她们离开的时候还搂着肩说话,很亲热,不像谈崩了,那阵也没看出你俩分手了,我就忘了跟你提。当然,我不是说其中有什么关联,只是时间上比较……”巧合。
“你想的没错。”杜弘毅还没说完,陈逸已经打断他,声线仍旧沉,带着淡漠。
世界哪有这么多巧合。
陈逸忽然轻笑一声。
他最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既然张若琳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已经认出了她,怎么会忽然提出分手,导火索究竟是什么。
其实答案并不重要,她分手的决心如此坚定,不是现在,也是将来某一天,迟早要发生。
可听到杜弘毅的话,陈逸还是徒然松快了些许。
陈逸的笑过于诡异,像复仇者阴鸷轻佻,又像胜利者得偿所愿。
电影已近结尾,朱利安和苏菲抱着象征信物的精美铁盒跳进钢筋笼子里,紧紧相拥亲吻等待水泥淹没身体,他们在亲吻中窒息,年轻的躯体被永远浇筑在水泥之中,用生命成全了他们畸形的爱情、疯狂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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