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氏这种时节哪肯呆在家中,早打扮得花枝招展去会情郎。见了方山,二人寻个空屋,亲嘴摸脸,除了衣裳一场颠鸾倒凤,又听外头人声起伏,小李氏更是兴起,淫声浪语娇喘不已。
方山血脉偾张,恨不死在这妇人身上,一面动一面问:“阿李何时再嫁?”
小李氏一边叫一边道:“与山郎欢好,再不嫁的。”
方山道:“不如嫁了我?”
小李氏意乱情迷,抱了方山:“等山郎来娶哩。”
一个说得情真,一个说得意切,仿佛真是一对交颈雁、比目鱼。等得云歇雨收,先前的山盟海誓转眼即忘,一个道:阿李便是嫁了我仍找你。另一个道:山郎若是娶了也莫忘了我。
铁心要做一对野鸳鸯。
沈拓与何栖看了舞狮,这才依依不舍别了曹家。路上纸屑铺地,河面飘红,酒肆脚店一串串彩灯垂挂,斜日有如溶金,密密洒了一地。
何栖踩着点点碎阳,软风轻拂衣鬓,微微一侧脸,沈拓守在她的身边,时不时地拦一把横冲直撞嬉闹追逐的孩童。不过一岁光景,身边人愈加沉稳,如刀隐刃,眉间那点轻浮狂妄尽皆消去。
沈拓笑问:“阿圆看我做什么?”
何栖道:“大郎先前道年少时常在市井厮混,我不曾亲见,倒不知是什么模样。”
沈拓忆起自己少年行迳,一身的胆气,不畏死伤,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的疤,来世再做好汉,万事不管不顾,打将了再说,大不了吃一场官司。自忖英雄,旁人只当蠢物。万幸……
“得遇明府实是我幸。”沈拓看一眼何栖,发鬓一片暖暖的金色,柔声道,“得遇阿圆,却是上天怜我。”
何栖一愣,气息微滞,一时竟不知所措,两手沉甸甸连根手指都不能动弹,连着一颗心也是沉沉地坠在胸口。道:“我不如大郎说得那般好。”半晌又续道,“得遇大郎,亦是我幸。”
沈拓目中满是喜悦,浓得化不开来。
他二人之间似藏了一只不可见的勾子,深入骨中,扎进肉里,系了神魂。即便连个眼神都不曾交汇,却已心意相连。
等到了家门口,彼此才偷看一眼,一切竟在不言中。
阿娣在家守着,听了响动,连忙迎将出来道:“郎主与娘子可算回来了?”
何栖笑道:“怎是这个神色?”逗趣道,“遇着了上门骗乞的?”
阿娣道:“不曾遇到行乞的。”她轻咬了唇,“来了牛家的门子,递了帖子。”只把她吓了一跳,以为旧主要领了她别处去。
“牛二郎?”何栖与沈拓俱有些吃惊,心道:他们家怎得又上门走动?取过帖子一看,却是牛二娘子请她做客。
沈拓见她面色微异,道:“阿圆为难,便推了去。我们与他家实无深交,又无相欠,不必委屈自己勉强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