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叔,这是五贯钱,您点算点算。”
张老三掂了掂重量,道:“好。钱我先收着。只是,剩下的钱,姑娘也要给个期限还清吧?”
阿媛淡淡道:“便只有这五贯,没有剩下的了。”
众人一怔,阿媛还想赖了张老三的账不成?她一个姑娘家,确实没啥本事去赚钱,更何况连仅有的田地和嫁妆都赔去了。可张老三的账,谁又赖得起呢?人家虽不是南安村的人,可毕竟是东溪村一霸。
张老三抬眼,仔细看了看一脸镇定的阿媛,“姑娘是什么意思?”
阿媛将手中的借据反送到张老三手中,“朝廷律法有定,民间借贷需有保人,这张借据上只有我叔的名字,并无保人的签字或手印。”
张老三道:“可吴有德签下这字据时,有我东溪村的教书先生钱先生在场,借据也是钱先生代为书写,钱先生便是保人。姑娘若以无保人为由想拖欠欠款,怕是到了官府也不是个正当理由。”
阿媛一笑,道:“哦?张大叔是说,那位钱先生便是保人?”
“没错!”
阿媛点头笑道:“律法有令,欠债人或伤或死或逃,无力偿还欠款的,由保人偿还。张大叔是找错人了,该去找那位钱先生才是!”
张老三诧异,怒道:“你这个丫头胡言乱语什么?钱先生又不欠我钱,我找他做什么?你爹欠了我钱,他死了自然是你来还!”张老三虽是怒,心里却不由自主觉得,这个丫头讲的,恐怕也不全是假的。
围观一众中,却突有人道:“阿媛讲的,肯定不是骗人,人家在镇上梅吟诗社待了那么多年,没准儿就是那些才女娘子讲过这等律法。”
又一人道:“我有个亲戚住在镇上,前阵子还来给我借钱呢。我奇怪是怎么回事,镇上人还给我一个乡巴佬借钱?原来啊,他给一行商做保人借了邻居几十两银子。那行商原来是个骗子,骗了这钱就走了,三年都没回过枕水镇。他那邻居便拿着借据找到了官府,官府见借据上有我亲戚做保人,便判了他来还债。他是还不起了,这才低了头管我借钱的。”
“真的吗?看来不能随便做保人啊。”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张老三厉声一呵斥,众人又平息下来。
“阿媛姑娘,借据上并无钱先生的名字,说起来他也算不得是个正经的保人,我看,这钱还是找你还合适些。”
阿媛道:“张大叔的意思,便是说这借据没有保人,却硬要我这个不是女儿的女儿来还债?那么,我便告诉张大叔,这债要不要还?要谁来还?还多少?无非那几种可能而已。张大叔要不要听我这个小女子来讲讲那些可能?”
张老三冷眼看着眼前的娇小女子,心下突觉以前着实小瞧了她,邱氏言其是一无靠孤女,平时话少,瞧着胆小,如今见面,倒觉得她颇有些骨气,不仅识字,还敢讲道理,太不似一般乡野女娃。吴有德常在他面前夸自己女儿漂亮,要送给他做儿媳妇,还以为她就是个又几分姿色的村姑,没想到是眼前这般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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