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校长又来了电话,挂了几次,仍打过来。沈校长问沈芷:“十年前,你去旅游是和贺北安在一起?”
在沈芷大学毕业前,沈校长很是尽心尽力地为她当了四年父亲。开学去学校报道,沈校长开了一路车送她去,连报道那天铺被子床单的事情都是沈校长抢着代劳,体贴地为她的室友准备了礼物。那里离家乡很远,有人管他叫沈叔叔他痛快地答应,痛快地承认他是沈芷的爸爸。
他为沈芷准备了一堆送礼佳品,都是一些茶叶,用于送给沈芷的辅导员和各种导师,那些茶叶不是在柜子里发了霉,就是被沈芷专送给了同学。
如果不是贺老三主动请他喝茶,沈校长并不知道十年前的档子事,他还以为自己女儿高考完就和贺北安断绝了关系。贺老三对他说,俩孩子是有感情的,要不你女儿怎么高考一结束就去找他家儿子,还在深圳逗留了那么些天,当家长的不应该把私人恩怨转移到孩子上,况且那不是恩怨,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儿子发达后,贺老三并没像其他人那样安安心心地做个老太爷,当时旧房拆迁,贺北安特意保留了他们家的老宅,老宅上又新起了房子,他每天在新房子里侍弄花花草草,还养了一个八哥,八哥脏了口,动不动就说别他妈给我装蒜,八哥因为过于不文明,变得很不值钱,贺老三同情它,收它回来。
贺老三有时会想,如果他当时给沈学孔的B超结果是正确的,他的儿子会不会现在已经成家立业。
沈芷出生前,贺老三就知道她是女孩儿。瞧那夫妻的样子,如果是女孩儿,肯定是要打掉的。那时他的妻子有病,怀疑是他损阴德的事情做多了遭的报应。他为了弥补,跟那对夫妻把女孩儿说成了男孩儿,活着可能受苦,可总比不存在强,当时的贺老三就是这么想的。
从牢里出来后,贺老三不仅没能成为儿子助力,反而成了累赘,从那时起,贺北安就不让他工作,每天给家里交伙食费,他一个月根本回来吃不了几次饭,都是在外边。他因为连累了儿子,在儿子面前也低了一等,每次贺北安一做出不想交流的态度来,他马上禁了声。儿子还是拿他当老子的,只是他自己先没了底气。
这几年,贺北安还劝他再找一个,“您都这样了,就别挑了,好好找一人过日子得了。”他回绝得也很理直气壮,“哪有儿子不结婚,老子又二婚,传出去,别人不知道怎么骂我?”
于是,贺家父子依然是两条光棍。他俩不住一块,贺北安偶尔会来看看他。他有时也会去贺北安的住处帮他收拾一下。
贺老三开始以为是贺北安忙于事业,无心家庭,等他在儿子的抽屉里发现了十年前的照片时,一切都有了答案。那些照片,都是沈家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