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他听错,除去身后那有气无力的咒骂声,山门处似乎隐隐传来几声铃铛响。
若无逢年过节、佛门法事,永业寺的山门向来冷清的很,若有香客或过路人前来寻求帮助,便可自行鸣响山门处的铃铛示意。
近一个月来,雨水将山路冲刷的泥泞不堪,香客都寥寥无几、更莫说过路人。
不会又是哪只寻处落脚的鸟动了那铃铛吧?
但天色已晚,也不好说是不是有人行山路时遇到了麻烦。
他想了想,还是点上一盏油灯向山门走去。
黄昏时分晦暗的光线穿过林间水汽落在青石小径上,提着灯的小沙弥穿梭其间,脚下避让着许久没有清理过的青苔,有种熟练的轻快。
也就片刻的功夫,他便来到了山门处,寺门前的石牌坊下果然停着一辆马车。
烛鱼走近几步,一阵似有若无的腐烂气息便混着雨后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他瞥了一眼那马车后拉着的大木箱子,稳了稳心神,站在上风处不动了。
“施主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马车檐下的那团影子动了动,显出一个戴斗笠的中年男子的身影。
“敢问小师父,此处可是永业寺?”
烛鱼点点头。
“正是。”
中年男子跳下马车、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面色青黑的脸来。
“小老儿途径此地,路过山脚时看到有人吃粥,上前问过这才知晓山中有寺,于是驱车前来,不知小施主可否多发善心,布施粥米、留我一夜?”
这些年在住持的悉心教诲下,他早已接待过不知多少形形色色的香客。但此刻望着石阶下的那张脸,烛鱼还是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留宿一事需我问过住持。不过寺中倒还有些萝卜白菜,施主若不嫌弃可随我来。”
中年男人忙不迭地点头,表情很是诚恳。
“如此甚好、甚好。”
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几步,烛鱼的脚步突然停下来。
他转过身,望向那赶车的中年男子。
“施主,小僧尚有一事不明。”
中年男子嘿嘿笑了两声,将辔绳胡乱套在马栓上。
“小师父有何事不妨直说,小老儿一定知无不言。”
油灯被提高了些,照亮了小沙弥那双清澈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