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话,只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将她拉近些,然后拍了拍她的背。
他的动作很轻,落下时带着些不确定的犹疑,不像杜鹃的手,总是那样笃定泼辣。
但即便如此,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肖南回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窗外。
微弱的晨光刚刚透出亮来,天色雾蒙蒙的。
院子里晨起的鸟在聒噪地叫着,丁未翔青色的身影在窗口一晃而过,不知是从哪里刚探查完回来。
颤抖渐渐平复,她终于完全摆脱了那梦境的阴霾,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此刻在霍州黑木郡沈家的地盘上。昨夜刚到,才刚过了一晚。
可是隐隐约约地,她却觉得方才那样的梦,她似乎先前便经历过一回。只是那一次梦境的内容,她已记不清、只留下一点模糊的影子。
她有些恍惚地看向眼前的男子,正要提起那座梦里出现的静波楼时,丁未翔已快步走进屋来。
“主子,人来了。”
他随即站起身来,挡住了丁未翔的视线。
“走吧。”
肖南回连忙将软垫上的匕首收起,将将跟着到了院子里,便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
“三位歇息的可还好?”
原本打算彻夜不眠、警惕守夜,最后却连做两个噩梦,这算好还是不好呢?
肖南回勉强笑了笑。
“还好。”
老妇点点头,对身后跟着的三名灰衣护卫示意,那三人便一一上前、手中还各拿着一条蒙眼巾。
“要进内院,需得蒙着眼。三位应当不会介意吧?”
肖南回没说话,不动声色地给身旁的丁未翔递了个眼神。
丁未翔显然明白她的意思,但却没有太多回应,只率先上前一步接过了那蒙眼巾。
她了然,知晓对方同他那主子应当已经有了些对策,便也从善如流。
“无妨。烦请老夫人引路了。”
起先戴上那蒙眼巾,她还会在心底默默记下步数与方向变化,可时间久了,脑子便开始昏沉起来。
她终于理解了望尘楼后院养的那只拉磨盘的驴。黑暗令人困乏,而不见前路的空虚更会令人失去斗志。
然而就像快要入睡的人常常惊醒一般,她突然警惕起来,强迫自己调动起思绪,开始细细回想踏上黑木郡以后所见的种种。
来时她所坐的船是顺流而下的,可到达那滩涂之后,却见到不少暗中运煤的小船选择带货逆流而上、空船而下。这在其它码头是很少见的,但也不排除一种可能:那便是昏河对于沈家来说是一条绝对安全的运送通道。寻常货船在河道中遇匪是常有的事,即便是煤船也不可避免。可如果整条昏河水路都是沈家把持,那便大大降低了出岔子的可能,算得上是绝对稳妥的运送路线,即便多花些时间也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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