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一杯酒就含在她唇舌之间,说什么也不肯咽下。
只要对方就此放过她,她便可以......
然而,面前的人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薄夫人,这酒如何?”
帝王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像是真的在等待一句评价一样。
薄夫人僵在原地,酒液的辛辣在她口中盘桓,味道直冲天灵盖。
她每走一步,他都知晓她的落子。步步紧逼、步步围堵,她便是想要弃子认输,却已无法离开棋局。
抬了抬舌根,她终究还是吞下了那杯苦酒。
“甚好。妾多谢陛下赐酒......”
“夫人好酒量。此番良辰美景,合该美酒配与佳人。薄夫人可不要浪费了。”
她眼睁睁地瞧着那只手将那只空酒杯拿了过去,又抬起那只酒壶倒出酒液来。好不容易腾空的杯子,转眼间便又满了。
“夫人,请吧。”
薄夫人一直震颤的瞳仁不动了,像是将死之人一般渐渐放大。那瞳仁之中映照出的仿佛不是那只瓷白的酒杯,而是今夜向她敞开的地狱之门。
一杯,一杯,又一杯。
夙未倒得很慢,却一滴都没有浪费,直将那大肚壶里的最后一滴酒都倒尽了,方才停手,神态间竟有些淡淡的遗憾。
“这美酒果真是不禁喝的。夫人说,是也不是?”
薄夫人已经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了。她瘫软在地上,两只腿抖做一团,脸上是一片不正常的绯红,嘴中已开始嘟嘟囔囔些不知所谓的话,两只手不停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
先前一直跟着她的嬷嬷实在不忍,压抑着喉咙中的啜泣去拉瘫在地上的主子。
这一拉不要紧,只听“哗啦啦”一阵水声,一股细流顺着薄夫人的襦裙流出,湿透了她那绣着白牡丹、坠着海珠的青丝软履,在地上积起一小汪水。
帝王终于垂下眼帘,轻轻叹口气道。
“薄夫人不胜酒力,看来是要折腾这一宿了。皇叔受累,将人安顿下去好生照看,莫要再出了丑态、令皇室蒙羞。”
烜远王夙彻不语,面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他看一眼那嬷嬷,后者便脸色灰败地将自家主子拖了下去、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也就一瞬间的功夫,方才还暗流翻涌、好戏接连的庭院便又静了下来。
晚风又起,那盏油灯似乎也正好燃尽,晃了晃便熄灭了。
画居前,王爷与皇帝各自隐匿在阴影之中,瞧不清各自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