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已有几分放肆,言外之意是在指摘皇帝喜欢用这些个奇淫巧技去难为人,肖准一介将军出征,生死都置之度外,他身为一国之君竟还要左右设槛,难道不是成心刁难?
然而此语放在当下情景中,又有些言外之意的意思。
就好像她在质问皇帝:为何要三番五次言语戏耍于她、教她猜不透他的真实目的。
肖南回反应总是慢半拍,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参透玲珑巧思、洞察其曲折构造,本身就是一件趣事。又何须有宝物?”
地上的影子又靠近了些,几乎与要与她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陛下聪慧过人,自然是觉得有趣。可臣向来蠢笨,恐怕不能体会其中乐趣。”
肖南回想退开,腿却动不了。
“你可知,玲珑龛再繁复难解,终究是有规律可循,算不得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
她只觉得心跳得很快,四肢血液却流得很慢,慢到让她的一举一动都变得迟缓起来。
“臣愚钝......”
夙未的气息已十分靠近,近到她低垂的视线已能看清他衣缘上针脚细密的黼黻纹。
那是帝王祭祀才会穿的衣服,繁复而庄重,带有几分禁欲冷峻的意味。
她鼻间又闻到他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气息。
不知怎的,这气味如今竟少了几分清苦的感觉、多了几分温度,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热了起来。
肖南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正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回避。
下一秒,一根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在她的心口。
“这里,才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
肖南回感觉自己狂跳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
她顺着那只手向下看去,那串舍利珠串依旧好好呆在它该在的地方。
他不是带着那串佛珠么?
可为什么她会觉得眼前的人......是不是疯了?
“这世间许多事物看似神秘诡谲、变幻莫测,实则一朝被看透了运行的规律,也不过就同那月升日落一般枯燥无趣罢了。可是肖卿这里的构造,孤却一直看不透呢。”
她呼吸都急促起来,几乎是嗫嚅着说道:“臣对天成的一片赤诚之心,陛下怎会看不透呢......”
“肖南回,你是真的不明、还是在同孤逗闷子?”
他的身影在四周宫灯的幽光下摇曳着,在她脸颊上投下狭长的影子,紧接着那影子又四散弥漫开来、将她包围在其中。
她感觉到一双瘦而有力的手揽上了她的腰,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一片薄而微凉的东西落在她唇间,像是一片深冬时节落下的寒梅花瓣。
血冲上肖南回的天灵盖,她感觉到自己上升的温度温暖了那片花瓣,令它同自己贴得更近、更深,带着涌动的气息,将她包围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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