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遮汩堂内依旧每日门庭若市,好像这风雨丁点也不影响店铺的生意。
“咯咯咯……”
三岁大的小女郎抱着玩具算盘追在墨砚身后跑来跑去,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巴图尔的战场则从门外转到门内,却仍然雷打不动地绷着黑脸。
墨砚悄悄乜了他一眼,又无声摇头,一边注意着小女郎一边跟客人做生意。
“小伙计,你这店里的油纸伞还有多少,我家主公甚是喜欢,可否多售两把?”一名身穿深皂色麻衣的老者微微佝偻着背,他挤开人群来到柜台前,脸上笑容和蔼。
墨砚只稍一打量他便指了指立于门旁的木牌,“此店规矩,不论老幼,一律排队。”
那老者听罢仍然没有离去,而是从怀中掏出一颗半铜的金块,歉意道:“我家主公身子不适,最是吹不得凉风,此刻舆车就停在外面,可否通融一下?好早些回去。”
墨砚查看竹简的手一顿,后面排队的人听了这话也开始躁动起来,有人甚至直接愤怒撵人了,却被巴图尔狼崽子似的目光盯得又安分下去。
正这时,忽听淅淅沥沥的雨雾中传来一道温和又清润的声音,“那便排队罢。”
那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一股随和与无争世事的安详,众人眼睛情不自禁跟着耳朵转动,朝那缥缈的声源处望去。
浓如绸絮般的雨幕后不知何时停下一辆低调素净的马车,天青色的帷幕、素白的车帘、棕褐色的华顶,帷幔前方一左一右坠着六角宫灯,此刻正有明黄的火苗在灯罩里微微颤动……
随着车帘晃动,一只白皙修长、甚至能看到几根青筋的手探了出来,帘幕微抬,茶烟色的油纸伞撑开了不大的空间,可惜那伞面压得极低,外人只能瞧见男子曲线明顺的下巴以及略显苍白的薄唇。
也许是下雨天风大,他耐不住寒凉,单手握拳拄着下巴咳喘了几声,屋内的老者立马紧张的跑过去要搀扶他,“主公,您身体不好,怎生出来了?”
男子拿过手帕擦了擦嘴角,失笑到:“无事,我便与你一起等罢。”
“这如何使得?”老者劝男子坐回去,对方却已经撩起下裳走下马车,示意他进去排队。
老者急得原地打转,连望他好几眼才紧张担忧地往里走,大堂内这时候变得有些怪异,那些先前还喊着赶人的人均不约而同伸长了脑袋朝外张望,互相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冷风刺拉拉灌进大堂,墨砚目光好半晌才从门外那袭天水蓝的身影上收回来,当即搁下墨笔,让巴图尔待看片刻,自己则撩起隔间帘子去了后院。
淡淡的酒香飘入鼻腔,一扇木门被他缓缓拉开,又发觉逾矩般在旁边急急敲打两下,屋内的苏酥刚把新研发出的酒水装瓶,闻声应了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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