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她很怕惹他一样,可明着暗着,她都不知道唱了多少次反调。
怎么能扬着一张纯稚温善的笑脸,却和长着反骨一样。
他伸出手,捞起眼前从少女肩头滑下的一缕发,握在手心。
指尖搓了搓,发丝就拧了起来。
他搓着拧巴起来的头发,语气蓦然松了一些,慢悠悠问:“带糖了吗?”
沈离枝看着他的动作,莫名其妙。
“……带了。”可是只有两粒。
她柳眉微微下压,杏目就微阖,怕太子是给忘记了,提醒道:“就是殿下您说苦的那种。”
她特地强调了苦。
李景淮果真把眉皱起,眼神瞥她,“那样难吃的糖,你还怕孤会抢了你的?”
沈离枝确实,怕他吃一口,又吐了,实在浪费。
可是他非要说它难吃,沈离枝忍不住道:
“殿下,玉腰糖本就是前苦后甜,苦尽甘来。”
说完,沈离枝便看着他,轻声问了一句:“殿下是不记得了吗?”
玉腰糖还是五年前从上京的桂芳斋里新出的,因为味道奇特并不讨好,一开始面市就不太受欢迎,并没有很多人愿意买。
这才慢慢以低廉的价格流入市井。
沈离枝第一次吃,也是从见过那个少年的第二日起。
哥哥因为要参加上京白鹿书院的入学考试,不能陪她去参加庙会,前一日就将她托给了才认识一日就‘心心相印’的友人。
沈离枝再看李景淮一眼,心道果真是太子脾性。
那一日她可是足足从午后等到了傍晚,要不是她恪守哥哥的话,不能失约于人,她都险些要闹脾气不等了。
他姗姗来迟,自知理亏,买了这稀奇古怪的糖来哄她。
——你瞧,这像不像生活,开头很苦,但是总会期待着后来的甜,这就叫作苦尽甘来。
那时候还生活在蜜糖里的沈离枝哪里品得出什么生活的苦,可硬着头皮含着糖吃了一路,最后还莫名习惯了这个味。
因为哪怕开始很苦,最后还是以甜蜜收场。
所以她总是会带有期待,未来的一天,总会有变好的一天。
“说什么傻话。”
李景淮冷哼一声,把眸光一移,手指就叩在楠木桌几面上,朝外喊了一声,“常喜,去买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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