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街市,外面熙攘的声浪包围着马车,常喜指挥着车夫把车赶到相熟的店铺前,他跳下了马车,三步并两步冲进了人群。
马车就停在道旁,上京的车道很宽,可供三辆马车并驱,并设置了更宽敞的地方供贵人们停歇。
少了车轮滚动和马蹄阵阵的声音,车厢内一下安静得让人不由局促起来,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感觉更加小了。
沈离枝偷瞄了一眼太子,见他背靠引枕,闭目小憩,剑眉深锁,神色并不宁静。
不怪之前那些宫婢们谈及太子常常入宫后心情便不好,可见这皇宫于他而言处处是压抑。
皇家父子的关系也只见恶劣。
上一回他在黑将军的院子里,也朝她要糖来着。
真的很难想象堂堂太子,竟也会用糖来安慰自己。
马车停在热闹的街市,摩肩接踵的行人难免有时候会走得近了,但是都有黑甲的护卫拦住,但是能拦住大人,却也难防小儿。
笃笃笃——
车外壁被人连敲了几下,沈离枝掀开帘子往外一瞥。
原来不知哪来的顽劣小童在外面好奇地对着马车又摸又敲,不过刚敲了几下就被家人连忙呵斥带走。
“作死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贵人的马车!小心把你手爪子砍了去!”
妇人骂完孩子,马上对着黑甲的护卫鞠躬,“大人勿怪,小儿莽撞,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沈离枝从缝隙里见是一位体态圆润的妇人,她手里牵着一个,背上还背着一个,虽然口里骂着孩子,可是眼底还是心疼的。
“那木头那么硬,敲疼手了没?”
孩子奶声奶气地回:“不疼,我还能再敲十回!”
妇人揪住他的耳朵拉走,气极:“你这熊孩子!——”
沈离枝忍不住弯着眼睛,手背压着唇偷偷在笑。
“你笑什么?”
沈离枝回眸,眼底的笑还没完全消散,从车帘缝透进的一线光,将那眼睛点透,像是黑色的水晶珠,带着光与影,熠熠生辉。
李景淮只是听见寂静中一声笑音突兀,才随口一问,谁知能看见这样的画面。
他目光游走在那舒展弯曲的细眉和水盈盈的眼上,低着嗓音问道:“你很高兴?”
虽然是问话,可是却在出口的瞬间,他便自己肯定了。
沈离枝这样的笑,他很少见。
没有防备和戒心,自然流露而出,才是她真实的情绪。
“上京城繁华安宁,百姓丰衣足食,殿下难道不为此感到高兴?”沈离枝放下车帘,重新正身端坐,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但很快又重新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