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那一袭话,过于冷淡。江蒙恩自也不敢直说,只先将松柏院中的情形与皇帝交代了一遍。道是,国公府上喜庆,姑娘正与老太太一同准备着新生婴孩的东西。
只提起新生婴孩这几字,便见主子神色怔然,每间川字一闪,又很快淡然了去。
“她,都选了什么了?”
江蒙恩听得主子声音里的落寞,方忙扬声赔笑了几声,“都是上好的棉花,听闻男女各备了一套。百家被,小冬袄,还有…小鞋。”
他方才进屋的时候,便见皇后正持着那虎头小鞋。他不曾与姑娘说,养心殿的寝殿里,那虎头小鞋还被陛下藏在枕后。每每夜里拿出来看着,模样与方才姑娘的一模一样。
“小鞋。”
主子声音中果真有些怅然,似又想起些许往事来。半晌儿,方听得主子再问起,“那天山雪景图,她觉得可还好?”
江蒙恩自故作叹息了声,好让主子有个准备。
“那天山雪景图,姑娘没收,道是画上有些出入,不是她原先那副。”
江蒙恩说着,已双手将手中画卷奉去了书案上。却见主子起了身,自顾自缓缓展开那画卷,只见得图中那对雀鸟,已猛地咳喘起来。
“陛下,请太医吧?”江蒙恩伺候得人久了,自知主子是犯了旧疾。只话还没落,便见鲜血从主子口中洒出,飞溅到了那洁白的画卷上。
他犹豫不得了,直喊着外头候着的内侍,去请太医院来。方又搀着主子往寝殿中去。
寝殿中果木香氛已有些淡了,凌烨察觉得些许,自吩咐得江蒙恩,“添多一盏香来。”
江蒙恩只将他扶来榻边坐下,方又转身点香。
他的目光,却缓缓落在枕后的那只虎头小鞋。他做过什么,她到底都是记得的。安阳城不过几日相处,到头来却未曾让她回过一点心思。
咳喘未曾止住,李太医已在外求见了。
他方摆了摆手,吩咐将将回来塌边的江蒙恩,“终归都是那几味药,便不必请脉了。让他们依着原先的方子熬来便是。”
“陛下,不如…奴才再去一趟国公府,与陛下请一回娘娘。”
“……”他喘息间停顿半晌,自想起她小产那日,他亦未曾去承乾宫中探望。只淡淡道,“不必了,她不会来。”
江蒙恩此回真是叹息了声儿,方道,“那奴才替陛下将下午的议事都推却了,陛下还是好生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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