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公无需为难,便将这话告诉给他听便好。”
她实着心肠,方也未再理会立如石雕的江公公,只去扶着祖母,继续看着桌上的小儿款样儿来。
吕娘子方听得什么公公,什么陛下,已然怵得不敢言语。却被星檀喊了过去,问起那边的小袄,用了几层棉,冬日里暖不暖。
江蒙恩自知已无力回天,只也再扬声与众人一拜,方领着那画卷退了出去。
见人走了,祖母也未再提那事儿,只与吕娘子定下来一男一女两套款式,又吩咐着陆伯来,与吕娘子去账房取定银去了。
午后的松柏院里,仅剩下几声蝉鸣。祖母这几日午觉睡得沉,星檀只侍奉着人躺下了,便带着丘禾从院中出来。
江南有道荷香莲子的小食。方午膳时,祖母说起来想用。星檀便要先去趟药房,取些晾晒过的荷叶用。
只将将行来鹿苑,绕过小丘,转角上了长廊。却迎面撞上了那身粉色衣裙。
这几日来,星檀虽未曾见过小妹,却听得祖母提起过。皇帝以为她薨逝,自觉愧对国公府,方将小妹从冷宫放归府上的事。她归来只是看看祖母和父亲,自也不愿与她多有往来,便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同在府上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真见到了,星檀扪心自问,并不欠过小妹什么,而如今她身上,也再没有小妹想要的东西了。
若说姐妹亲情,亦早已淡泊如水。
而对面的人,却似是被吓到了。睁圆了眼望着她的面容,拼命摇着头,踉踉跄跄直往后退。人早已不能说话,见得她这个亲姐姐,却如同见得鬼神一般。
星檀只冷冷问起,“多年不见,本该问声安好,可月悠这是怎么了?”
那人却靠去了身旁婢子的怀里,闪躲着不愿与她对上目光。
婢子如冰只好帮着解释,“自从世子爷回来,二小姐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许是病了。表小姐莫要见怪。”
星檀与阿兄一道儿回京,对外只说是世子爷的表妹,如冰年岁浅,是近两年方入府来侍奉陆月悠的,自然不知她是谁。
见陆月悠依旧只是在那婢子怀中摇头,星檀只觉几分唏嘘。当年那非要入皇城,与她明争暗抢的幺妹,早已不复如前了。
如今她面前的,只是个唯唯诺诺,腰板都挺不直的姑娘。曾也是皇帝心尖儿上的人,也不知他再见得如此的阿遥,可也会与她一样,多有几分怜悯?
星檀只与那婢子吩咐了声儿:“那你便扶二小姐回去歇下吧。再让陆伯与她请个大夫来看看。”
小妹眼里依旧生着恐惧,星檀自也不打算再多打扰。只唤着丘禾,绕开两人,继续往药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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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蒙恩持着那画卷回到养心殿的时候,皇帝且还在与众大臣议事。他不敢多做打扰,只等得午时众臣退了下去,主子得了空闲,方才上前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