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椿本欲请他进来坐会儿,一侧身望见窗外,忽地“啊”了一下。
嬴舟顺着她的眼光不解地往前看:“怎么?”
“没月亮了。”
她从支摘窗下惋惜地探出脑袋,苍穹星河为一片层云掩盖,大约是刚刚的风带过来的。而月华就在那云雾之后乍明乍暗。
“你在晒树苗?”嬴舟明白过来。
“是啊。”
他想了想,说道:“我带你换个地方,月光会更好些。”
客房的屋檐上,靠近檐角处生着苔藓,夜深露重,脚下还有些湿滑。
嬴舟将幼苗的盆儿搁在一旁放稳,随即又递出手去牵她。
“小心一点。”
屋顶的瓦片蒙着细细密密的露珠,刚巧那浓重的云团挪出小半个空隙,漏下濯濯如残雪似的银辉,照得满地波光粼粼。
他的五官在皎洁的月色下轻柔极了,两臂拢着双膝,转过头来欲言又止地开口:
“小椿。”
对方刚将两条腿伸直了放好,随意道:“嗯?”
“你昨天……”嬴舟些微一顿,窥着她的侧脸,“为什么要把白栎壳收了?”
乍然直面这个问题,后者显然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她目光投向漫天星河,撑着胳膊仔细地思考了片刻。
“大概是……想要救你回来吧。”
小椿言罢,跟着缓缓颔首,“因为发现,你的二表哥打算除掉你以绝后患,你的小姨妈预备封住你的经脉灵力……他们都不在乎你的死活,我总不能也不在乎啊。”
“那样的话,你不是太可伶了吗?”
她说着,侧目看他。
嬴舟敛着眼睑抿了抿唇,嗓音低得好似底气不足,“可我若是没收住力道……真的咬伤你了呢?”
其实现在这样也已经算是咬伤了。
“嗯……”她在那边沉吟半晌,轻快地笃定道,“我觉得不会。”
他眼角一动,“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会。”小椿不讲道理地胡诌,“而且,我后来总是想。”
“如果我早些觉察你不对劲,早些找来你二表哥商量对策,是不是就能避免昨夜的意外了。说到底,我也有失职,咱们好歹还同住一个屋檐下呢。”
她越说越感到在理,“所以让你咬一口,不算冤枉。”
嬴舟坐在旁边,一字一句将她的话听进耳中。
他双目从始至终一转未转,就那么明亮而静谧地盯着她看,瞳眸间仿佛倒灌着整片天河璀璨,好像要将她全数装进眼底。
就在小椿最后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嬴舟蓦地倾身靠近,情不自禁一样的,在她鼻尖轻咬了一下。
动作很快,快到她堪堪回神,那里就只剩下些许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