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甄氏面上犹自忧愤难平,廖氏抽了帕子擦了眼泪,恢复了一贯的雍容姿态,淡淡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是实在忍不住,我也不为难你,你不如回屋去吧!
甄氏不过是一时激愤,如今被婆母当面斥责,如何敢再使性子,忙擦了泪,抽噎道:娘莫要生气,我,我就是瞧着萧氏命好,心里难受。说着又忍不住流起了眼泪。
廖氏中年丧夫,甄氏少年丧夫,廖氏感同身受,从来都不舍得为难甄氏,于是含笑道:知道你是个好的,赶紧去重新净面梳妆,你是大奶奶,是她的大嫂子,就该有大嫂子的气度和仪容。你出身书香,她来自商门,可莫要叫人家小瞧了你!
等着萧淑云去的时候,已是过了半盏茶的时辰。
当初刚成婚,萧淑云再是心中平静,面上也少不得要有些初婚的拘谨,如今生了孩子,心中大定,廖氏瞧去,只觉她面色红润,倒是愈发的雍容稳重了。
甄氏一旁搂着女儿,看见萧氏如今气色甚佳,少不得要在心口上掬一把辛酸泪,然而有了廖氏方才的敲打,她倒也能稳得住气。
萧淑云提起裙角,一手搭着碧儿的腕子,一面步履缓慢地进了屋子。
廖氏是上了年纪的,又是寡妇,屋子里的装饰很是素净,除了一水儿的红木家具十分的奢华低调,竟是半朵儿的带颜色的花儿也不见,只在桌子上摆着一盏水晶花瓣儿碗,放了些水果在里面。
给母亲请安。萧淑云双手交叠搁在腰处,蹲了个万福礼。
声音甜美,姿态从容,甄氏想起当初大爷还在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挺胸直背,活得有滋有味,不觉心下又起了难受,再去看萧氏的时候,眸中就忍不住带了丝嫉恨。都是女人,凭甚她过到了如此地步,这女人不过商门出身,还是再嫁之身,却是比她活得好了太多。
廖氏忙就起身扶住了萧淑云,笑着拉她起来,笑道:车马劳顿的,难为你才刚到家,就又来拜见我了。
萧淑云笑道:出必告,反必面,这是为人子女该做的,虽是旅途疲倦,也是要来和母亲道声安的。说着又对着甄氏拜礼。
那孔如玉一见萧淑云进屋来,便将两只眼睛紧紧盯住了萧淑云,此时挣扎着从自己母亲膝盖上滑落,上前就拉住了萧淑云的手,笑道:二婶婶,你长得可真好看,比我屋子里画儿上的美人儿还好看。
萧淑云一瞧这孩子,便猜到是孔家大爷的遗孤,又见她眉眼俊秀,面目可亲,情不自禁就蹲身下来,笑着揽住她:你就是如玉吧!
孔如玉忙不迭地点头,萧淑云就从腕子上撸下来一个碧水般清透的玉镯子套在了孔如玉的腕子上:婶子喜欢你,这是给你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