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日中快步从林外进来,低头俯身在樊克之耳边禀告:将军,此处仍处扬州府地界,咱们后头的人一直甩不掉,趁着下雨,该再往前行百十里赶到升州范围内。扬州刺史是卫国公府的姻亲,毫无疑问是英王的人,只要还在扬州,只怕挖地三尺也会被寻出来。
樊克之却没说话,他觉得事有古怪。按说以他手下人的本事,抹去行迹来去自如是轻而易举的,当年在西域,突厥兵那样嗅觉灵敏的獒群都寻不到,何况是区区几个死士。若他没猜错的话,这一行人中,有了内鬼。
天依旧阴沉沉的,邝日中瞧着樊克之不知在想什么,便立在一旁安稳等着。樊克之的胳膊、膝盖疼得厉害,他的身子最怕的就是这种湿冷的天气。可他面上却一丝难受也瞧不出来,车厢里的宁大人却忍不住嚷嚷:
樊大人,何时才能动身?此处真不是久待之地啊,瞧瞧,这被子都是湿的。边说边掀起车帘,擎着车中的棉被给樊克之瞧。
邝日中忍不住心中厌恶,这个宁中丞一路上不停地抱怨,聒噪得跟个婆娘一样。好歹是个正五品的官员,竟然连这点苦也吃不了,其他人可不像他。就说那个状元郎,没受伤之前是一直跟着兵士们骑马的。
挺直脊背坐在车厢外树下石头上的江大人,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悦:宁大人,若不是你不肯与韩大人共乘一车,何必要用两驾马车。后有追兵,怎么走得听樊大人的,你若不想,大可先行。宁中丞这才不甘不愿地躲进马车里,不再作声。
樊克之对着江大人略一点头,站起身,领着邝日中去了他手下之中。他刚才细想了一番,隐隐有种感觉,追杀他们的人有两拨,一拨出手狠辣、刀刀致命,明显是想致他们于死地。而另一拨,虽然也气势汹汹,却未伤及要害,似乎只是想把他们逼出江南。且四人中江大人是圣上的人,韩大人属性不明,季状元独善其身,那个宁大人却怎么瞧怎么奇怪,一路上抱怨不断,可每次众人随了他的意便会有人追来。
樊克之低低吩咐了几声,派邝日中去通知那四人自己已决定回头去扬州,队伍便缓缓移动了起来。受了伤的季子初掀起车帘瞧出异常来,却没有开口,这个方向,明明是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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