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楚蓁彻底醒了过来。她脑子初时还有些糊涂,睁开眼躺了片刻才想起发生了何事。身上发软,胳膊跟手都抬不起来,只能动了动头。床边还在想该如何对付梅嘉的楚祺立时发现了,他一脸惊喜道:姐姐,你醒了?可还难受?要不要喝水?边问边倾身轻轻将楚蓁扶起来靠在软枕上。
楚蓁艰难地点点头,楚祺忙大步跨到桌旁倒了杯温水,用手擎着慢慢喂给楚蓁。楚蓁足喝了整杯,喉咙将将好受了些,不像火燎那般疼了。她弯弯嘴角,笑着望着楚祺,嘶哑道:满哥儿真的长大了,可以照顾姐姐了。
楚祺却是十分自责:姐姐,我该早些进院子的,是我没保护好你。他神情难过,楚蓁却是摇摇头,是自己没能充分警觉,怪不得楚祺。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只有为梅嘉摘薄荷叶时才离开了石桌片刻,梅嘉应是那时下的手。谁能想到,如此多的官眷在外头、青天白日里,她竟有胆子干这种事呢。
余氏几人听到屋里的动静,纷纷进来看楚蓁,碧春更是难得地哭得眼睛都肿了。碧春自来稳重,平日里从未失态过,今日只怕是吓坏了。侍琴几个虽不知具体情形,也被楚蓁回府时候的情形吓着了,尤其是侍画,一进门就扑在床榻上,哇哇大哭,倒让楚蓁有些好笑,真真是个孩子。
楚蓁刚醒过来还有些累,没撑多久便躺下了。楚祺又待了会儿便回了护国公府,俩人都没提在小院里遇上王廷之的事。他得回去跟哥哥好好商量商量对策,卫国公府欺人太甚,府中姑娘好狠毒的心思!
楚蓁只留了余氏一个人在屋里,她脸上一派平静:余嬷嬷,梅七给我下的什么药?余氏为她掖掖被角,缓缓道:美人醉,西边来的。楚蓁偏过头看着余氏,皱起了眉头:又是西边?余氏点点头,叹息道:多年前,西域各族为先皇晋了很多美人来,带了各种千奇百怪的药进宫,这美人醉跟先前的百日红都是那时带来的。
楚蓁转头看着帐顶金线勾的鸳鸯戏水,疑惑道:难道是从英王那儿得来的?余氏沉思了会儿,和缓道:应该不是。当年梅贵妃还是婕妤时,曾被人用此药陷害过,后来也是因此才与皇后娘娘一起禁了这些秘药。
见楚蓁还是绷着心神,余氏温柔安慰:奶奶先好好养身子,别想这些事儿了。小岳已经去查了,定会为奶奶讨个公道。楚蓁无声笑了笑,阖上双眼,凉凉道:自己吃的亏就该自己去补,让别人出头算什么。说完,便拉起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京中的楚蓁差点栽在梅嘉身上,江南的樊克之也是十万火急中。自从季子初抽丝剥茧查到英王与此次江南洪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们已经不知第几次被蒙面人追杀了。此时,这一行人正躲在扬州与升州之间的一处密林中,天上飘着雨丝,空气湿冷,怕留下痕迹没有生火,韩大人发起了热,季子初受伤,宁大人起不了身,独独年纪最大的江大人还能撑得住,多少有些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