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胡马轻甩了下拂尘,眉一挑:“陛下昨夜宣了三品以上的重臣问话,压根就没叫小张大人,六部三司除了袁大人没表态,余者皆紧着御史台孙大人之后,进言废后。
今儿内宫传出要废后的消息,张府立马着人去请亲家德靖侯,估摸着是想私下联络朝中一些中下层官员为皇后说话,谁知宫里闹刺客,卫军全城暗中搜捕,众人门户紧闭,这事便悄无声息地按下去了。大皇子今儿冒雨在勤政殿外跪了一整日,这不,傍晚废后诏书发下去的时候,忽然病重晕倒,叫人送回宫了,这会儿估计还发着高热,昏迷不醒呢。”
“是个孝顺孩子。”
我轻叹了口气。
谁知此时,胡马阴阳怪气地笑了声:“而今雨太大,若是找不着地方避雨,”那就往后站些,省得踩一脚泥,没的脏了鞋子。”
我心里一咯噔,瞬间了然。
身为人子,肯定是要给母亲求情的,便是我家这个一岁多的奶娃娃,尚且知道护娘呢,更何况李璋。
这孩子确实聪明啊,或许有人提前教过了,晕倒昏迷,后面火就算烧得再旺,也沾不到他一星半点。
想当日李钰也是百般给曹氏求情,可当时郑贵妃瞧见了睦儿背后的蛊虫,立马呵斥李钰回京,但那孩子到底年纪小,固执地营救母亲,正巧就撞到了李昭龙颜大怒,当即给他强行皇袍加身,最后把他撵去了洛阳……
正如胡马说的,这事才只是开了个头,绝不会仅仅以废后收尾。
我没有再问下去,扶着后腰走到绣床边,从簸箕里将做了一半的小孩儿肚兜拿出来,往里头装了些六安瓜片,用丝带绑成荷包,又吩咐云雀去把前些日子收的荷花露水取一罐出来,悉数交给胡马。
我斜眼觑向小桌上摆的大食盒,难得脸红,抿唇对胡马笑道:“陛下巴巴地打发你送来这份厚礼,我一声不吭地收下也不太好意思,现给他回一份。茶能明目,做成香包握在手里,乏了时取出些,放口里嚼,总比那些寻常的香蜜丸子要强些。”
在十六岁时,我就送过他一只香茶包。
胡马将荷包揣进怀里,笑道:“那老奴就告退了,娘娘务必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没事儿甭出去,仔细被青苔滑倒。”
……
胡马走后,我慢悠悠地行至方桌前,将食盒打开。
里头有两层,第一层是十来束开得正艳的红牡丹,花瓣上还有水珠,清芬之气徐徐涌来,让人心情不由得畅快;
第二层是三个白瓷炖盅,上面贴了红纸,分别写了“陆”“柒”“妍”,我不禁笑出声,这狗东西倒是别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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