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嬷嬷抱着半岁的恭哥儿进来了,说孩子刚吃了奶,瞧不见姨娘,不太高兴。
四姐娴熟地横抱着她儿子,走过来,立在我跟前,肩膀轻撞了下我,笑道:“这下心里美死了吧,陛下待你是真真好,旁人都羡慕不来。”
“哪有。”
我用手背轻触了下微烫的脸颊,稍稍踮起脚尖,去瞧四姐怀里的恭哥儿,倒是个眉清目秀的孩子,皮肤不甚白,头发剃光了,单在前头留了一撮,这会儿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我,忽然咧嘴笑了。
“哎呦,你瞧他冲我笑呢,让姨妈抱抱。”
我从四姐怀里接过孩子,坐到小圆凳上,故意做鬼脸,逗孩子,对四姐笑道:“比上回重了些,我瞧着眉眼间很像孙大人,礼哥儿倒是像你,对了,礼哥儿呢?不是同你一起来了么,怎么不见他?”
“想是读书去了罢。”
四姐亦坐到我跟前,时不时用帕子轻轻擦儿子唇边的涎水。
“我怎么瞧着礼哥儿比鲲儿还用功呢。”
我莞尔浅笑:“待会儿让厨娘做些鸡汤银丝面给他,再打两个荷包蛋,若没记错,过几日就到他生辰了,礼哥儿得有十四了吧。”
“嗯。”
四姐眼里满是骄傲:“我听老孙说,陛下日后对官员的考绩会更严格,礼哥儿那两个哥哥的官儿也不知能做到几时,老孙而今着重教养他,他也是个能吃苦有天分的,不久前写了今年春闱的策论,卷子老孙和羊大学士看了,都说不错。”
正在我们姐俩说话间,湘妃竹帘被人从外头挑开,是乳娘带着睦儿进来了。
睦儿瞧着似乎刚睡醒,不太高兴,白嫩的侧脸上有几条被压出来的枕痕,他一手抱着心爱的紫檀木小木马,另一手抓住乳娘的食指,瞧见了我抱着恭哥儿,愤力甩开乳娘,摇摇晃晃地小跑进来,不由分说地就用小木马打恭哥儿,抓住襁褓,使劲儿往下拽。
“走开走开!”
恭哥儿才半岁,哪里吃得住这小子打,哇地一声就哭了。
我忙将恭哥儿还给四姐,一把将睦儿拽到跟前,扬起手,忽然看见这小子脸和头上的血痕,到底没舍得打,板着脸训斥:“弟弟那么小,你能打他么?”
说罢这话,我故作恼怒,转过身去不理他。
睦儿急了,站在我两腿之间,哼哼唧唧地抓我袖子,想让我看他,奶声奶气地喊:“小木头的娘亲,不系弟弟的,讨厌讨厌。”
“哎呦。”
四姐摇着哄恭哥儿,笑着嗔:“你家这小子也忒霸道了,旁人都不能碰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