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最近去哪了?”
他垂眸,盯着拐杖上雕刻的牡丹花纹瞧,淡淡一笑:“长安城俗人太多,我一个都看不上,也就能和夫人说几句话,没想到打发管家去丽人行下了几次帖子,次次找不到你。”
“我最近去外地办货了。”
我随口扯了个谎。
“是同风和先生一起的么?”
“啊?”
我怔了怔,抿唇偷笑:“先生为何这么问。”
“你眼里有光。”
朱九龄目不斜视,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手,用拐杖将松树上的积雪打掉,有意无意地说了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人这一辈子啊,有太多的顾忌和枷锁,只要觉得值得,那就放手去做…年轻真好啊…”
“先生又不老。”
我笑着嗔了句:“妾身还是那句话,先生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过日子……”
朱九龄喃喃品咂着这句话,凄然一笑,眸中悲戚甚浓。
“也不知怎地,当日初见到夫人,就感到投缘,总觉得夫人和我挺像的,之前实在狂妄,得罪了夫人。”
说到这儿,朱九龄转身,恭恭敬敬地朝我弯腰行了个大礼:“还请夫人原谅九龄的孟浪。”
“先生快起来。”
我忙扶起朱九龄,笑道:“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先生无意间也帮了妾身很多,再说……”
再说你这回自杀,和我家那狗皇帝脱不了干系,到底我们欠你太多。
我没把这话说出来,同朱九龄漫步在纷纷扬扬的雪中,轻声道:“先生以后打算怎么办?妾身正好在羽林卫有点人脉,应该能托人情找到袁大相公,听说贵公子同袁大相公私交甚好,莫不如请袁相公在中间调解调解,兴许能解开你们父子心结。”
“不用了。”
朱九龄眼圈红了,连连冲我摆手,许是牵动了腕子上的伤,他疼得唇角抽抽了下,忙将手背后,柔声笑道:
“他最不喜欢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若是请人出面,他又该生气了,就这样挺好的,夫人的好意九龄心领了。”
朱九龄喉咙滚动,似乎将悲痛咽下,他拄着拐杖,默默地往前走,忽然自嘲一笑,叹道:“当年我尚在襁褓中时,父亲就给我定了亲,是他刎颈之交的女儿。后来我长大后爱上了个姑娘,三番四次提出取消这个娃娃亲,谁知,父亲竟将我的姑娘强娶回家,当了我的小娘。”
朱九龄说这话的时候,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笑道:“他们让我娶那个女人,我偏不娶,我就要带姑娘私奔,可笑的是,那个女人给我们借了银子、并偷偷放我们走,可最后还是这个女人,出卖了我们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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