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眼熟。”
朱九龄眉头皱着痛苦,似乎在拼命回想什么,他用力拍打自己的额头,双腿并住,仿佛在保护什么地方,恍然:“你是昨晚打我的女人!”
“啊?”
我再次怔住,睁着眼说瞎话,笑道:“先生兴许喝多了酒,记忆混乱了吧,妾身在此之前,可是从未见过先生呢。”
“少装。”
朱九龄手撑着小桌站起,起猛了,身子晃了两下,怒道:“我全记起了,昨晚宋妈妈说有两个开酒楼的商人,想要见我,请我去他们什么火店用饭…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会白白请我?果然,后面你这长舌妇没完没了地说话,我推了你一把,跟你一起的那个丑陋男人就打了我,好呀,你居然还敢来。”
我双臂环抱住,笑了笑:“先生确定…您只是推了妾一把,而不是给妾泼了一脸酒?”
这次,换做朱九龄愣住。
他那张俊脸蹿红了,低头,眼珠左右乱转,似乎在盘算着主意,忽然抬起头,冲我发火:“就泼你怎么了?滚吧,我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你们这种浑身铜臭的商人。”
我笑了笑,上前两步,屈膝给朱九龄见了一礼,故意用娇怯的南方腔:“原是妾身失礼在先,今儿来教坊司,是特意给先生道歉的。”
“用不着。”
朱九龄大手一挥,指着门的方向,像赶狗似的赶我,惜字如金:“滚!”
我呆住…怒极,便是当今皇帝,也不曾对我说个滚字,他朱九龄狂什么狂,我真的想狠狠骂他一顿,可转而一想,他本就是个不正常的人,我和疯子计较什么呢。
想到此,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拧身就走。
“等等。”
朱九龄忽然出声。
我停下脚步,扭转过头:“先生还有指教?”
“既然来了,同我聊几句吧。”
朱九龄不太自然地干咳了两声,弯腰,用袖子将蔑席上的空酒瓶全都拂走,随后,伸手勾了件自己的长衫,平铺在脏了的席子上,拍了拍,示意我过来坐。
我真是被这人弄得一头雾水,他让我坐过去,想干嘛?
聊天?他不是很厌恶商人么。
为保安全,我并未过去坐,让阿良给我搬了张椅子,放在朱九龄对面。
我四平八稳地坐下,笑着问:“先生想聊什么?”
朱九龄上下盯着我,走过来,站定在我跟前,抬手,想要摘掉我的面纱。
我头往后撇了几分,闪躲过去,笑道:“妾陋颜,恕不能以真容面对先生。”
“哦。”
朱九龄连连点头,搓着手,没强求,但一直在看我。
我心里一咯噔,这酒疯子,怕是贼心不死,还想看我的身子吧。
“先生?”
我冲朱九龄打了个响指,笑道:“您不会……在观察妾吧。”
他没说话,盯着我的眼睛瞧。
我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亦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