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紧张。”
我可怜兮兮地撒谎。
“傻丫头。”
李昭松了口气,揉了下我的头发:“妇人怀孕是寻常事,紧张什么呢?”
“你不明白。”
我抓住李昭的手,半分真心,半分假意地跟他说藏在心底的委屈:“我的身子很难受孕,过去婆母就不止一次当面讥讽辱骂我是下不了蛋的母鸡。”
一说起过去,我就忍不住哭:“我也想怀孕啊,可就是怀不了。你知道么?刘玉儿怀孕后,白氏又是放鞭炮、又是摆酒席,我丈夫脸上成天挂着笑,他把煮好的红鸡蛋拿给同僚吃,我羡慕啊,可我就是生不出来。”
“妍华……”
李昭眼圈忽然红了。
“你让我说完。”
我打断李昭的话,泣不成声:“我还干过一件特别丢人的事,我偷偷吃了刘玉儿剩下的燕窝,谁知让白氏看见了,讥讽我是没见过世面的贼。我高妍华难道没吃过燕窝?我就是觉得沾沾人家的喜气,说不定能怀上。去年好不容易有了,谁料那会儿我跟他为了盈袖的事打架吵嘴,又给掉了。”
我哭得手都在抖:“真的,我眼睁睁看着刘玉儿、莲生还有盈袖怀孕,我还看着袖儿痛恨陈南淮的孩子,一度想喝药弄掉。我就想啊,有的人千方百计地治不孕,做梦都想有个孩子,有的人却轻轻松松地怀上,居然还不要,这是什么道理。”
李昭从袖中掏出帕子,给我擦掉眼泪,温热地手掌摩挲着我的侧脸,叹了口气:“妍华,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对啊,我可委屈了。”
我扁着嘴撒娇,泪眼婆娑地看着李昭,问他:“那你呢?你第一次当父亲什么感觉?”
李昭笑得有些尴尬:“我能说,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他叹了口气,坐近了些,两腿分开,很自然地夹住我的双腿,盯着我裙子上的云纹出神,眼里的疲累甚浓:“可能我没怎么经历过童年,一下子就从小孩长成了大人,老早就知道自己将会当太子,会娶哪些女人,知道自己一定要生个儿子,然后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当年素卿怀孕后,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把作为太子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完成了,如果非要说当父亲有什么感觉,还是有点的,就是朕觉得,作为君父得更稳重,朕要为子女做表率,约束他们的言行,等朕快要不行的时候,根据朝局与群臣商议出个储君,大抵也就这样了吧。”
我低下头,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君父君父,先君后父,从认识他到现在,他一直稳若泰山,给人以极大的安全感和压迫感,他可曾真正为自己恣意地活过?可曾快乐过?
“又想什么呢?”
李昭笑着问。
“在想月瑟公主呢。”
我岔开这个话头,摇头一笑:“你那妹妹说你先后派去过十拨人,都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