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西丹有奉花为聘的习俗的吧?
池虞冷不丁冒出这个想法。
脑海里好像有两个人打了起来。
一个连忙点头肯定,他在通州十年与北狄西丹都有诸多来往,肯定是知道的。
然后另一个摆手否认,这或许又是他的赔礼,就和上一次他送刀的性质一般,只不过这一次他送得出乎意料罢了,没什么多想的。
如此反复拉锯几轮之后,肯定小人一拳把否定小人揍飞了。
池虞的耳朵尖开始发烫。
无论是西丹也好,大周也罢。
送花都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含义。
霍惊弦从一个只会送刀,传信也冷言冷语、公事公办的人变得会投人所好,这是不是说明……
他对自己别有用心?
池虞被自己这个无耻的想法吓住了,她一下把脑袋整个缩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有着别样的气息,霍惊弦自然不会用她满是名贵花草调制的精制皂豆,他用的是那种带着旷野松柏气息的,像极了金兰草原上吹来的风,带着冷冽萧瑟却又无比清爽的味道。
被锦被包裹着,气息就像在环抱着她。
池虞又悄悄伸出头,瞄了一眼海棠花,然后又缩了回被窝里。
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了一只虫茧,左左右右翻滚了好几十下。
*
午后,池虞坐着马车前往胡花巷。
胡花巷和水石巷皆是燕都穷人住的地方,里面蜗居着燕都七成的平民。
池府的马车太宽大,在巷口就让人束手无策起来。
这儿的巷道拥挤,不适合华盖马车进出。
“小姐,不如我帮你送进去吧?”关律往前看了看,巷子里面七拐八绕的,看起来十分复杂。
上一回池虞被绑架,他担心池虞这会还有阴影。
池虞却似乎早忘记这回事,挑开帘子把头伸出来就道:“那我们走路进去吧,刚好我还给两个孩子带了些糕点,关律你来帮我提。”
关律只好提着食盒,跟在池虞身后往巷子里走。
依照挞雷给的地址两人很快就找到了一间陈旧的院子。
院墙紧挨着两边的宅子,仿佛是生生从两间院子之间嵌进去的一样。
关律打量了一番,说道:“二十年前朝野肃清,许多人从云端就这么吧嗒一下掉进泥里。”
池虞出生在那场祸事之后,所以对这一切全无记忆。
陈桑家许是从那时候没落的,勉强在两户人家之间挤出了一块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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