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人本是个稳重的人,并不像妻子那般一味去想那泼天的富贵,更不会看不起盛紘这样的中等官员。因此,齐衡请他递了帖子拜访盛府后,齐大人自己也主动与盛紘有了来往,并在盛紘的邀请下叫儿子去了盛府家学读书。
不过这些还都算小事,齐大人与盛紘聊得最多的还是登州盐政之事。在盛紘眼中看来,这位没经过科举的公府次子纵然门第显赫,可这政治才能委实比不得那些户部出来的正经官员。尤其刚经过江南盐政混乱的洗礼,齐大人劳心劳力之余,不禁有了几分倦怠之意。
你是知道的,江南就是一滩浑水。老圣人年纪大了,有些事是有心无力,底下人就是想整顿也难。两人相熟了以后,齐大人每每与盛紘吃酒,便这样不无惆怅地絮絮诉说。
索性江南已过去了。登州盐业虽也发达,但总归比不上江南。本地盐商也多半只是商户出身,不似江南有王公贵族为后盾,下官定会全力协助大人。盛紘耐心地宽慰道。
齐大人看他似有未尽之意,便问:盛兄,咱们不光是同僚,也是个亲戚知己。你是登州父母官,上上下下,官商吏民,你都是最清楚不过的,可万万给我想个法子出来。
盛紘故作谦让,道:大人是做惯了盐政的肥差,下官是微末见识,没的让大人听了笑话。
齐大人一听有门儿,便央道:什么肥差,不过是官家体恤,赏一碗饭吃。盛兄是实打实的两榜进士出身,外放出来的,难道不比我这半吊子有见解?
齐大人又故意劝酒,两人推杯换盏,多喝了两杯,盛紘面色红润生光,好似喝多了一般道:大人有所不知。江南您不能妄动,是因您背后无人支持,盐商却又王公贵胄做后盾。可登州不同,登州的大盐商只是颇有资财,背后无人,大人您放心去整治那些为首的,断无人敢给您下绊子。
这我如何不知?可若是撸下去一拨大盐商,登州盐商的生意乱了套,人人自危,又当如何?齐大人苦恼道。
盛紘假意打了个酒嗝儿,淡淡笑道:这有何难?撸了为首的,再扶持一个小盐商起来即可。前两年登州新开了一家周记盐号,在本地颇有口碑,只苦于本地大盐商压迫,至今还只能算个小盐商。大人若有心扶持,有了盐商做内应,大人自然事半功倍。那盐商感念大人恩德,定然也会帮助大人整顿盐市,岂不两便?
齐大人闻言眼前一亮,忙问道:此话当真?我日前却也听过,可据说这周记盐号的主人从不露面,还要盛兄引荐才成。
这有何难?全包在下官身上!盛紘突然拔高了声音,似乎真得喝多了,大人只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