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可谓是众望所归,一下就下了三日,下得农田里的百姓因为担心庄稼收成而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
可是当这场雨绵延到第四日时,众人开始察觉不对劲,这雨势竟是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
不仅是京城,便是江南也是如此,消息传到京城,顿时朝野间人心惶惶,唯恐去年洪涝卷土重来。温含卉听闻了,也只是继续埋头搅浆给布匹染色,并未多言,心里却有点牵挂起在镇江那人来。
这日傍晚,信使戴着蓑帽敲开温含卉家门,说有她的信件。
温含卉赶忙取过,拿回寝间查看。
陆安只回了她一字:无。
意为他的婚姻大事并没有着落。
落款的前缀倒是一如既往的长:被气死了不想给你写信但转念一想岂不是随你愿了不能随你愿的陆安亲笔!
温含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信纸边沿,她想,或许陆安寄这封信时江南的雨势还不严重,那边的百姓也以为这是一场及时雨,并非令人恐惧的灾害。
温含卉考虑再三,研墨提笔,询问陆安他的处境,镇江是去年受灾最严重、堤坝最先崩溃的地方,她担心陆安的安危。
写完信后,温含卉又把白宣丢进了匣盒中,最终并未寄出去,因为她无法帮到陆安,若是洪涝真的去到了镇江,他定时忙得焦头烂额,她不想让他分心,因此也就作罢。
而后几月,雨势连绵,京城都快被淹成了水城。
温含卉得了休息日就会卷起裤腿,披起蓑衣,去城里的茶馆买邸报来看江南的情况。
不想京城受灾严重,江南却不是,因为堤坝自去年起就已经在重修了,而且这回修堤坝是采用了与以往不同的手段,在土里的一侧堆叠了岩砖,因为水并未冲破堤坝;而田地里的水,则利用早年发明推广的渡管引向了洼地,避免了大部分的农田损毁。
民间对陆安的看法再度反转,他如今是镇江的救世好官,人人都争相传颂他。
温含卉终于放心,将邸报卷进袖中,离开茶馆,打着赤脚回家。
那时信使已经淋着雨在温含卉家门口等了她一会儿了。
温含卉见到他,便知是陆安来信了,她加快了脚程,从他手中接过信件,想挽留他在家中躲了一会儿雨,要信使待到雨势小些再走。
信使忙摇头,“温姑娘,这可使不得,我怕你一会儿又要退信了,我还是走吧。”
他没给温含卉再挽留的机会,急匆匆的跑进了落雨纷纷的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