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背着一筐根茎带土球的小油菜,动作熟练,沿着农田里压实的过道,铲洞,塞放,埋土,他所过之处,小油菜们逐渐串联成线,洋溢着明舒的嫩绿。
温含卉见状,也没闲着,俯身脱掉鞋袜,赤足踩进湿壤里,看着前头陆安的动作,有样学样,用手在软趴的土壤上抛出一个恰好可以兜住小油菜根茎土球的小洞,将土球嵌合着塞进去。
一个坑,两个坑,温含卉栽种的不亦乐乎。
期间陆安瞧见了,不想温含卉下地干活,她还不愿意,板着脸问陆安是不是瞧不起她。
陆安哪里敢瞧不起她呀,无奈随她去了。
看着嫩绿的油菜叶子渐渐铺满了这一亩地,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生机盎然,温含卉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
直到温含卉沾满泥巴的脚踩进一个软软的坑里,脚底心感觉被挠了一下痒。
她察觉异样,垂眸一看,一条肥糯曲长的蚯蚓哼哧哼哧地从土壤里冒出头,粘着温含卉的脚背爬行。
温含卉最惧怕这种活物,手中用土球包住根茎的小油菜啪得落在地里,她仓皇地惊叫出声,朝陆安跑去,“崽崽,救命!”
陆安赶忙放下手里的活,紧张道,“怎么了?”
温含卉满脸惊恐,眼泪汪汪地指着自己脚背,“呜呜,有条蚯蚓爬到我脚上了,你快点帮我把它拿掉!”
陆安俯身蹲在她面前,垂头看她沾了几团泥土痕迹却白皙难掩的脚背,薄薄的皮肤下,隐约能瞧见几丝青沥,脚趾还不安地缩成小团团,他的耳朵一下就不受控制的红了,心跳如鼓,慌忙移开眼。
再一看她脚边几寸之外,有一条被踩断的蚯蚓,已经奄奄一息,躺在远处无力蠕动。
陆安挠头,指她身后,“你别害怕,蚯蚓已经被你踩死了。”
谁知温含卉得知此消息后,并未露出轻松的神色,反而委屈地哭了出来,说自己肯定沾了蚯蚓的血,要找地方洗脚。
但是温含卉置身农田湿土包裹之中,又不敢自己走出去,生怕碰见蚯蚓蛰伏在地里的同伴们,只好让陆安把她抱出去。
陆安闻言,面色宛如清晨煮粥时咕嘟冒泡的瓦罐炉子,三月微风几许,落在他身上却成了炙热的熔岩,让他后背浸汗。
他目不敢斜视,手攥成拳不敢乱碰,努力装出一副正直不阿的模样,双臂穿过她的腿弯和后肩,猛地发力把她扛起来,往农田外走。
经过她摆在农田旁的萝袜和绣花鞋时,陆安俯身拾起来。
温含卉低呼一声,怕摔下去,下意识用手揪住他的衣裳前襟。
短短回家路,陆安心跳如鼓,怕被她察觉,一路步履生风,急急推开家门,把她放坐在前院的一张木凳子上,自己跑去后院接了一盆水端给她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