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娘是指定要把她扣在这里的。
未几,侍女们提热水来,她便同宫女套话儿,笑着拉给她拿衣裳的女使过来坐,道:“宫娥姐姐辛苦了,我想同宫娥姐姐打听打听,太后怎么知道我今儿进宫来的?”
宫娥瞧着面善,也不是会刻薄人的模样,四下瞅瞅,等其他人退了,才小声道:“前些日子咱们大娘娘叫冯掌印来说话,遣了人去过内书堂几次,也没能把人请来,内书堂当值的有个姓李的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从前也是在大娘娘身边伺候的,后来大娘娘恩典,让他去内书堂行走,大人今儿到内书堂的事儿,就是李公公传话来的。大人也别太担忧,奴婢琢磨着大娘娘就是有事儿找冯掌印,这没法子了才要扣大人在徕颐殿的,等会儿若是冯掌印来了,大人自然就能走了。”
允淑低头轻轻哦一声,“那我这还沐浴么?”
宫娥笑了笑,“北海子离内宫远着呢,宫里头又不许人骑马乘车的,就是掌印大人过来,怕也没那么快,您就泡泡也好,奴婢虽然是伺候大娘娘的,也得说一句,佛香闻久了身上也不舒坦,还不如在这儿多沐浴些时候。一会儿花房过来送些晒好的干花瓣来,你且再等一会儿罢,这庑房地气暖,专供沐浴用的,比外头暖和的多。”
她说好,谢过宫娥,心里总觉得不踏实,送宫娥出门,她跟出来在外头站一会儿。
这会儿天不好,阴下来了,方才还皓日当空,她抹一把脸皮,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别不是要下雪,她愁了,心道天爷啊,这时候可千万别下雪,下了雪就得封路。
北海子这边当初为了有好景致,从内宫到外宫专修了一条水桥,不下雪的时候,怪有意境,下了雪水桥就没法走人,跟冰场似的,这要是下了雪,没个七八天不化,她可就更盼不着人来找她了。
她愁眉苦脸的在台阶处坐下来,也不管地面儿凉,把头抵在膝盖上,绞尽脑汁想办法。
花房铺排排来了四五个女使,打头儿的捧香盒,后头有拿花瓣的,拿长帕子的,还有拿熏香的,允淑瞧着她们,心道这宫里头洗个澡还真讲究,这么多香料往浴桶里一倒,自己就是道味香汤浓的炖菜,添把火就能端上桌了。
打头的女使圆脸,个子不太高,穿着大宫女的衣裳,允淑瞅着眼熟。
人到跟前来了,她忙笑起来,可不是眼熟呢,是文仪,当初进宫那会儿,和双喜跟她住一个屋里的女官。
文仪见是她,也是一愣,显然不知道是认识的人。到底是宫里头的老人了,只愣了一下,便把手里头的香盒交给身后的女使,吩咐道:“都送屋里去罢,依次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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