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片刻,忽地拍掌数下,扬声道,“你都听清楚了,此事如何抉择,终究还是你说了算,至此还不肯出来相见么?”
周元笙听她忽作此语,心中不禁疑惑,正自沉思那人是否藏身于隔壁,只听房门轻轻一响,回首望去,来人果然是许久不见的建威将军冯长恩。
三人皆站起身来,冯长恩不过对李锡琮淡淡施礼,脸上疏无亲厚之色。周元笙见他仍是做寻常儒士打扮,单看身形样貌却是一点看不出,其人乃是镇守国朝重镇的大将。
冯长恩坐于薛淇身畔,望了望她,倏然长叹道,“阿淇,你的心结多年未解,却是越来越重了。”
薛淇双眉微蹙,仰首应道,“你还不是一样?你瞒不过我的,这些日子你反复思量,并不是为事君忠义,而是为着皇上应允过二郎的话。可笑你当真信得过周氏之子的承诺,有他母亲在一日,我不信她肯为父亲平反昭雪,肯放任薛氏在朝堂上做大。”
她转向李锡琮,凝目道,“这些承诺,倒是他来做更为合宜。他其后所行之事,自然已算背离先帝圣意,连带早前之政令史书亦可由他亲手一一推翻。”她再看向冯长恩,语重心长道,“你莫非还要舍近求远,寄往那些并不可信之人么?”
冯长恩兀自举棋不定,思想许久,终是望向李锡琮,沉声道,“我一人死生名节皆不足惜,只是你须得承诺,日后不负薛氏,不负今日所言,不负兆民百姓,定当善待亿万黎庶。你,可应承得到?”
李锡琮沉默须臾,便即缓缓起身,对冯长恩拱手道,“言语不及行动,我今日即便承诺,将军也未必肯信。不若留待日后,将军再观我所行所为。目下我只对将军说一句肺腑之言,我所图谋之事,名不正言不顺,早已失之正统,倘若来日再不行惠泽万民之举,便不吝于多行不义必自毙。”
冯长恩面色凝重,半晌重重叹道,“好,我会记下你今日的话。”
房内一时无人再言语,四人默然垂目,良久忽听薛淇轻笑一声,对冯长恩,道,“你应该选他,不为别的,就单只为阿笙。”
周元笙倏尔听到母亲提及自己,不禁怔忡道,“为我?”薛淇看着她,慢慢笑开来,“正是,为了你,你是有母仪天下命数的人,也许这个天下合该由你的丈夫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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